天國曆險記(長篇小說)張寶同
正當我踩着石板朝着水窪中走去時,卻見對面的水窪邊有一隻像狗一樣的東西正在伸長着脖子警覺地盯着我。只是這傢伙的個頭比狗大,樣子比狗陰,尾巴長長地拖在地上。我心裏猛然一驚,馬上就意識到這不是狗,而是一隻狼。它盯着我,我看着它,相峙了好一會。我知道它不過是來喝水的,而且只是一隻,所以,我的膽子就大了起來,蹲在石板上用欣賞的目光看着它。它也許覺察到我並無敵意,就不慌不忙地低下頭來用舌頭舔着水喝。直到喝足了水,才抬起頭來朝我望了望,然後拖着尾巴一搖一晃地鑽進了茂密的蘆葦叢中。
不知怎麼,狼雖已慢慢地走遠了,可那種莫明與生陌的恐懼感卻很快地佔據我的心中,走在密密茫茫的蘆葦之中,就覺得有種潛伏的恐懼和危急正朝着自己漸漸逼來。我越走越快,最後索性跑了起來,就像後面有隻猛獸在追趕着我。我神色慌張地一口氣跑回到茅棚前的空地間時,卻見英兒的母親正對着國王大叫大喊地訓斥着。國王恐怕未曾遭致如此兇悍的訓斥,嚇得額頭直冒冷汗,低着頭蹲在一邊,連大氣都不敢喘出一聲,見我來了,便灰着臉向我暗中示意幫他解圍。
我深知英兒母親的厲害,何況又是自己帶着生人闖到此地,心裏就越發地心虛膽怯起來,所以,眼看着英兒的母親把國王訓得狗血噴頭,卻也不敢上前聲張勸說,生怕把禍水引到自己頭上。道是英兒一邊怯怯生生地勸着母親息怒,一邊用鏟子鏟着鍋中散發着焦糊味的仙芋。漸漸地,我聽出來了,原來是英母讓國王幫着燒飯,不想國王根本不會燒飯,就把飯給燒糊了,於是,英母便大怒起來。既然英母不是因為我們的突然闖入而躁怒發火,我的一顆心也就放了下來。
吃飯時,我們都分到了一小碗散發着焦糊味的仙芋,唯獨沒有國王的一份。看着國王那副受訓與發怯的窘態,我心裏既是可憐,又是可笑:一國至高無上的君王竟然能讓一老太婆訓斥得如此狼狽,這真是讓人不敢相信。我雖是飢腸轆轆,但總不能看着國王忍飢受餓而視而不見。於是,我便把自己的那小碗糊飯讓國王吃。國王推讓了一下,便接過了飯碗,正要張口去吃,卻被英母將碗一把奪過,說,「如此糟棄飯食,還有何顏用餐?」說着,便把小碗遞於我,並說,「我觀此人細皮嫩肉,不善勞作,亦不懂燒火造飯,不如餓他一至兩餐,好讓他方明事理。」
既是如此,我無法再向國王相讓了,就坐回了那個石墩上,慢慢地吃了起來。這飯滿是糊味,實在是難以下咽。我很想讓英兒重新造飯,只是當英母的面不敢開口。但看着國王那副可憐巴巴忍飢受餓的樣子,我又是覺得自己能有飯吃就已是不錯了。
但英兒卻乘母親未尚注意,將自己的碗偷偷地塞在國王的手裏,要他躲到茅棚的後面去吃。國王很是感激地接過小碗,也顧不得焦味難吃,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等英母從屋裏出來時,英兒手裏已端着一個空碗,做着吃飯的樣子。所以,英母並未引起警覺。
也許是有國王在場,有些話我一直沒機會對英兒說,見英兒獨自進到了茅棚,我就端着飯碗進到了茅棚。英兒正坐在用蘆葦穗鋪墊的的床邊上默默地想着什麼。那個空碗就在她的身邊放着。見我進來,她連忙起身,卻用一種蠻不高興的神色埋怨着我說為何要將此人帶入此地。我用解釋與歉意的口氣對她說這人與我摯友,曾治好過我的病,並且還說此人心懷慈善,俠義豪爽,乃真君子。
聽我這樣一說,英兒才有些放心了,就說剛才那事全都怪她,然後說起了做飯時,那人非要幫她做飯,她就讓他幫着燒飯,自己去到地里叫母親回來吃飯。可是,等她與母親從地里回來時,他卻把飯燒糊了。我說那人是學村亞父,只懂行醫教學,對造飯和田間勞作尚且不熟,一時不留心便把飯燒糊了,實在是對不起。此時,英母在外面叫起了英兒。英兒知道母親不喜歡讓她與陌生男人在一起,就慌忙地出了茅棚。
英母要英兒去水窪那邊去挑水。我怕英兒一人去那不安全,就要陪英兒同去,並搶先擔起了水桶。不料,國王卻像是有意討好英兒母女倆似的,非要與我搶着擔水。我雖知國王幹這種活太吃力,卻又不好與他相爭,所以,就把水桶讓給了他。他就擔着水桶高高興興地跟在英兒朝水窪那邊走去。
天國曆險記 第12章(微服私訪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