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麼喜歡看別人因為你手忙腳亂嗎?」
歧本已經記不太清楚虞美人對他說這話時的表情了,他隱約感覺的到她很難過,而這種難過是他帶給她的。
事實上也不能怪他,誰讓她在他心情不好的當口橫衝直撞過來,僅僅接收點他的火氣還算是便宜她了。
等等!
心情不好?
為什麼會心情不好?
&大,八點約了鄒教授。」道奇小心翼翼的提醒,距離虞美人忿忿離開已經兩個小時了,歧本自進家門之後就一直保持着紋絲不動的姿勢,面上帶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歧本對到道奇的話漠然置之,依舊是左腳腳踝疊在右腿下,手肘拄在沙發背上,稍有不同的是擱在下巴邊上的兩隻手指開始輕量有韻律的摩挲臉廓。
&大?」道奇追加一句。
歧本回過神,問他:「那個雌雄同體走時有沒有說去哪兒?」
道奇以為自己聽錯了,剛才就一直在想虞美人嗎?歧本因為別人愣神這種事他還是第一次看到。他澹澹發聲:「她沒有必要告訴我們她去哪兒啊,老大你剛剛不是在場嗎?」
對啊,他在場啊,虞美人走時只是狠狠剜了他一眼,並未留下隻字片語。
&大,鄒教授已經打了兩個電話提醒不要忘記八點……」
&拿車吧。」歧本截了道奇的話,站起身走去浴室。
衣服脫到一半,歧本實在煩躁,就又穿上了衣服,下到了地下室。在見鄒教授之前,他總要明確自己的治療到哪一個階段了,雖然前幾天他還走失在那個逼仄促狹的地下空間。
歧本步履穩健的走到地下室門邊,對未知的恐懼與不安會讓人產生緊張感,而此刻的他,恐懼與不安太甚,一種下去就上不來的預感尤為強烈。上次下去砸虞美人酒時,他就是如此蒼白着一張臉在門口盤桓踟躕,一瞬覺得身體失去重心,一瞬覺得腦袋天旋地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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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在手裏燥響不停,歧本額上粗壯的汗珠順着臉廓滑下,濕了敞開的領口。
在他就要被那種死亡式的恐懼感所吞沒時,一道脆亮的聲音穿透門縫傳入他的耳朵,他眉間一緊,大腦下意識的自行選擇把恐懼擱置一邊,支配身體推門而進。
事發匆匆,他都沒有來得及打開手機閃光燈,以至於剛下了兩節台階就跌坐下來,扶着牆面大口吁氣,想要再返回時發現已經沒有多餘氣力站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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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聲酒瓶摔碎在地上的聲音從虞美人的酒窖傳來,還有一道公子音的低吼:>
聽到這個聲音,確定虞美人在,歧本被抽走的安全感又回來了一絲,他手忙腳亂的點開手機的閃光燈,眼前明亮之後他抿抿唇,定了定心站起身,扶着牆面朝亮着暖黃色燈光的酒窖踱步。
歧本拉開酒窖門的時候,虞美人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身邊都是酒瓶渣子,他用肉眼估量了一下,少說也有七八瓶,啤的白的紅的洋的倒是齊全,喝成這樣不怕酒精中毒嗎?不對,是喝成這樣不怕死嗎?
&是在自殺嗎?」歧本到虞美人跟前踢了踢她的胳膊。
虞美人沒有任何反應。
&不是死了吧?」歧本又踢了兩腳。
虞美人伸手就給了歧本的小腿一巴掌:>
歧本差點被虞美人那一巴掌打趴下,蹲下來沒好氣的拎起她的脖領子,在看到她微紅的臉頰和飽滿的嘴唇之後,污言穢語到嘴邊又給咽了回去,兩個多小時前已經欺負過她一次了,人不能太過分的,他這樣對自己說。
虞美人微抬上眼瞼,看了來人一眼:「歧本……」
&歧本。」
&也有臉到我跟前來。」
「……」
虞美人說完這話又闔上了眼。
歧本覺得自己一定是腦袋進屎了才會過來表示一下對鄰居的關心,想着便站起了身,用閃光燈照亮返迴路線,可是走出沒兩步,又停住了。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歧本退了回去,把虞美人抱到了沙發上,扯了搭在沙發背上的毛毯,給她蓋上,最後還理了理她兩鬢濡濕的髮絲。
&麼時候回來的?」好久之後,歧本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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