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畫不出聲,只回過頭,劉姨娘這才瞧見沈幼畫的眼眶已經發紅了,淚水盈眶,淚珠兒順着她那白皙的臉上一顆一顆落到桌子上。
劉姨娘一瞧就慌了,不顧腿腳不便,手忙腳亂的跑過來擁住沈幼畫,從懷裏拿出帕子給沈幼畫擦眼淚,道,「畫姐兒,你怎麼了,出了什麼事跟姨娘說啊。」
沈幼畫只垂眉不語,那淚兒滴在桌子上,暈開成一朵小花。
「受了什麼委屈了,快跟姨娘說,你這一哭,姨娘就慌了。」
沈幼畫看着劉姨娘那張焦急的面孔,立馬撲到劉姨娘的懷中,哽咽道,「姨娘,為什麼老爺要這樣對你,燕姨娘的孩子沒有了,關你什麼事啊,闔府上下都知道你是最老實本分不過的一個人,從來都不敢大聲說話,老爺明知道不是你,為什麼還要罰你寒冬臘月的跪在那小道上三個時辰,姨娘我心裏替你難受啊。」
劉姨娘見沈幼畫只是替自己傷心,略放了下心,便細聲細氣的安慰她道,「老爺只是心裏有氣,燕姨娘的孩子沒有了,他自然是傷心,再說後面太太不是讓我起來了嗎。」
沈幼畫用帕子抹了一下淚水又道,「燕姨娘是姨娘,姨娘你也是姨娘,姨娘這三房中唯一的哥兒就是你生的,姨娘你要硬氣些,今日燕姨娘憑什麼說是你,你不跪,老爺和太太也不敢拿你怎麼樣的。」
劉姨娘常年怯弱慣了,又要再勸,沈幼畫卻道,「姨娘,你看看這府中有誰像我們這樣,連個丫頭都敢欺負到頭上,我們從外面回來,這院子裏竟沒有一個人守着,你看那茶水都是冷的。」
劉姨娘柔聲道,「何必與她們置氣,以後就好了,等以後啊,南哥兒長大了,就有好日子過了。」
「姨娘,我們自己為什麼不能硬氣點,只要我們自己把腰杆挺起來,就憑你為三房生了唯一的一個哥兒誰敢輕視你。」沈幼畫哭道。
劉姨娘柔聲細語道,「姐兒,快別哭了,這大戶人家要的就是一個忍字,你啊到後來就好了,以後就好了。」
沈幼畫凝視着劉姨娘那張已經不在年輕的面孔,仔細看她眉間眼角已經有了淺淺的皺紋,她的心裏又是酸澀又是難過。
「忍,忍,難道姨娘我們就只有一個忍字嗎,對老爺太太忍,對燕姨娘也要忍,連對丫頭婆子也要忍,姨娘,我好不甘心啊,我也是這府中的姑娘啊。」
從小到大,沈幼畫忍下了多少氣,每次她感到難過的時候,劉姨娘總會拿出這套理論來安慰她告訴她等到以後,以後南哥兒長大了,她們的好日子就要來了,她便學着討好太太,討好六姑娘,只為了姨娘那一句,伺候好了太太,以後她會給你挑一個好人家,她就好像六姑娘身邊的大丫頭一樣,每次都要拱她出氣,難道一嫡一庶就有這麼大的差別嗎。
「畫姐兒,你不甘心就能怎樣了,誰讓你沒有托生到太太的肚子裏,偏偏是我生的,這有能怎麼辦呢,是姨娘沒本事啊。」劉姨娘見自己女兒委屈的不行,也流着淚道。
「姨娘,我不是怪你,只是要我們自己硬氣些,在這小院子裏也能過好,別在忍了,姨娘我忍不下去了,你知道嗎,我們在這個府里好像誰都能踩一腳。」沈幼畫道,只要她們兩個能立起來,那些人能說什麼呢。
劉姨娘神情有些恍惚,口裏喃喃自語,「畫姐兒,別傷心了,這忍不下去也要忍啊,以後就好了,等太太高興了,她會給你一個好歸宿的,以後南哥兒長大了,叫他去給你撐腰。」
這話被劉姨娘重複了一遍又一遍,翻來覆去的念念叨叨,已經成了支撐她走下去的支柱,沈幼畫是聽着這些話長大的,這幾句話已經被她深深的刻在了心裏,等以後就好了,等到南哥兒懂事了,她們就不用在受氣。
沈幼畫如今卻不想再聽了,她堅定的注視着劉姨娘,語氣決然道,「姨娘,南哥兒是你生的,三房就這麼一個兒子,可太太也不怎麼管他,反而乳娘寵愛他,他現在還小,以後長大了,會只認乳娘不認親娘啊,姨娘,你要使個法子,把他從太太手裏要過來,自己帶大的才是最親的。」
劉姨娘聽到這話呆住了,不過也覺得沈幼畫是危言聳聽,哪有孩子不認自己的親娘啊,她嚀喃道,「畫姐兒,你想的太多了,跟着我哪有跟着太太好,我能給他什麼呢,就讓他跟着太太,以後他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