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不曾想過皇妹會如此膽大。
既是昨日被圍攻,今日不是應當遞摺子稱病不朝麼?
陸扶桑低頭任着一旁的宮人為自己掛上朝珠,心頭閃過幾番思量。
昨日陳天師已密奏,綏王已被妖孽附體,邪氣已生,是大亂之象。而她任命的驃騎將軍卻對綏王滿口稱道,言,有綏王則江山永固。
一戰,竟是能這般輕易的改變一個人麼?
陸扶桑想着虞國和親條目中希冀她以一個皇室的女子去交換他們虞國的男子。
扶風會是一個好人選麼?
想着昨日扶風在榻上的歡顏,縱使為女帝,陸扶桑也有一瞬間想將其藏到深宮之內。
昨日,在她身下的,不是一般人,也不僅僅是是綏王,是陳國的功臣。
扶風,她許是一個能滿足所有強者幻想的女子。
一個或許比自己強大的人在自己身下,甚至她名義上還是自己的妹妹……
陸扶桑的心頭閃過幾分背德的歡愉。
她知曉扶風是喜歡她的。
所以,這是她的砝碼?不是嗎?
陸扶桑在宮人的伺候下緩步朝着朝堂的方向移動,腦子中不斷湧現着當年扶風封王之時,她命人謄寫的誥命。
封詞原是扶風自己寫的。
&其壽兮,王者盛威。永伴君側,賜爾為綏。」
綏者,一示她陸扶桑待扶風安撫之意,二明扶風她自己永臣之心。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樂只君子,福履綏之。
扶風喜歡她。
陸扶桑一直知曉這件事,卻從不戳破,她不敢想若是扶風有朝一日不喜歡她了,她該如何是好?
一個擁有眾臣心的皇族女,於一個君主而言是多大的忌諱呀?
她陸扶桑攀到如今的地位,光謀劃,就用了七年。從殿前行走,到代母監國,她是用政績一步步從名不見經傳的皇長女爬上來的。從蓮池園到東宮,她是踩着皇妹們的骨血爬上來的。
不然,憑着她那斗字不識,空有皮囊的倒酒爹爹,如何在帝位的爭奪中爭過扶風?
陸扶桑沉沉地呼了一口濁氣。
細細想來,扶風的爹爹郭皇夫是陳國元老郭芸的長子,不僅才色雙絕,還極擅籠絡人心。
所幸,與先帝情深殉葬了。不然她如今的日子怕也是不會好過。
可殉葬了又如何?縱是扶風勸着郭芸回鄉歸隱,還政於君,她陸扶桑還是不能睡安穩。
因為,扶風較她多了一樣東西。
雖然郭皇夫殉葬之時,誤令扶風以為自己少了那樣東西。但父女連心,郭皇夫此舉,又何嘗不是給她陸扶桑一個承諾,扶風永不為帝?
可嘆那郭皇夫,竟是留書給自己希望她成全他的女兒扶風的愛意!
呵!她自顧尚且不暇,更遑論成全。一朝登云為帝主,豈容她人側榻眠?捻着脖子上的朝珠,陸扶桑的面上拂過一絲冷笑,哼,陳國只能是她的 。
或許以後虞國也是她的。
……
真羨慕扶風有郭皇夫那麼一個能謀劃,有家世的爹爹!
若是自己是扶風,便不必活得這般辛苦了。
9.第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