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冷月軒今天的燈掌的亮堂堂的。
太后來了。
凌若行了個半身禮。
雖然不習慣給人行禮,可她安慰自己,就當是交了一次房租,便也沒任何心裏負擔了。
宣太后今晚穿了常服,看起來像一個和藹慈祥的貴婦,頭上插了幾把赤紅色的玉髓簪子,高貴又優雅。
「起來吧。」
聲音裏帶着久居高位的雍容和氣度。
「明人不說暗話。凌太妃想必知道,先帝一走,你在宮裏岌岌可危,步步為堅,哀家和你沒有多大仇怨,只要你老實回答哀家的問題,完全可以給你另外一條出路。」
凌若垂下眼瞼,眼底寒光四射。
「臣妾能問一下,另外一條出路是指?」
宣太后嘴角輕扯。要想魚兒上鈎,沒有誘餌怎麼行?
「清涼寺是皇家名下的寺院,到時候哀家可為你向皇帝請旨,出宮到清涼寺祈福,靠着你太妃的身份,完全可以帶髮修行安度餘生。」
真是個好去處。
凌若眼底划過一抹嘲諷。這宣太后怎麼能容忍一個知道皇室秘密的敵人活下去?怕是到清涼寺的當天夜裏就會死於非命吧?
想到這兒,凌若音調不變,「多謝太后憐愛,不知道太后想知道什麼?」
宣太后的眼底閃過狂喜,手指猛地攥緊了座椅,壓低聲音眯着眼睛問道:「先帝臨終前,有沒有提過立太子之事?」
果然如此。
凌若心裏閃過無數的念頭,最後果斷搖頭,「沒有,先帝從來不在臣妾這兒說這種話?」
「沒有嗎?」
宣太后的眼神猛地射過來,像是一道利劍,想要刺開凌若的一切偽裝,聲音愈發暗沉,帶着濃濃的壓迫性。
凌若身體抖了抖,假裝害怕似得瑟縮了一下,接着咬唇喃喃道:「真的沒有,如果有這種大事,臣妾怎麼敢瞞着太后?而且太后也知道,新皇是陛下的嫡長子,無論立不立太子,這皇位都是他的。」
說到嫡長子的時候,宣太后的眼角極快的抖動了一下,被一直觀察她神情的凌若捕捉到,心裏恍然。
果然元後之子這件事太后是知情的。
只是,除此之外她還知道什麼?先帝猝死的真相呢?那封詔書的存在呢?景彥就是元後之子的事實呢?
一旦自己被暴露出去,宣太后所擁有的權勢和力量,是她絕對無法比擬的,到時候除了死就是逃。
想到這兒,頭更低了,「太后娘娘還要問什麼嗎?臣妾知道先帝死之前最愛吃菠蘿粥,每天睡前就要來一碗,還經常半夜猝醒,還有……」
「好了。」
宣太后打斷了凌若的聒噪,面無表情地盯着她,犀利而尖銳,看的滿屋的空氣都凝住了,才嘆了一口氣說:「德太妃曾經對哀家提過,你備受先帝寵愛,先帝一個人在地下孤寂,建議要你給先帝殉葬。」
殉葬。
威脅!
赤裸裸的威脅!
這就是弱者的下場,這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後果。
凌若的十指狠狠戳進掌心,滲出絲縷的鮮血。
也不蹲着行禮了,騰的直起身子,不避不閃地望過去,「臣妾怕死,臣妾願意用十個百個秘密來換這一條命。可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字字句句,不亢不卑。
宣太后的臉綠了。
都這樣還不鬆口?深深地看了一眼凌若,仿佛凌若在她手中就是一個隨時可以捏死的螞蟻,冷哼一聲,「殉葬是你的福氣,別人求也求不來,凌太妃等着三日後隨先帝棺淳一起下葬吧。」
「當然。」走到門邊,宣太后又回頭道:「如果凌太妃哪天記起了關於儲位的事,隨時可以來哀家這兒,另外一條路還給你備着。」
語罷,推門而出。
夜,涼入骨。
凌若看着宣太后的身影消失在冷月軒,恨不得撲上去打碎她那張佯裝慈悲的臉。
就因為一個懷疑,輕飄飄的一句話,她就要死無葬身之地?
如果是三個月之後,她穩定下來絕對能衝出一條血路,逃出後宮。可現在?她的毒藥只有那麼可憐巴巴的幾瓶,材
_第六章威逼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