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啊,王妃卑職沒有頭怎麼說啊,怎麼說啊!」說着把頭扭了下來,血濺在阿秀眼裏,把視野都染紅了。那軍士身子也不倒下,頭顱滴着血在身子的手裏提着,嘴巴卻依然喊着:「我的頭,我的頭,給我接上吧!」阿秀嚇得半死道:「別過來!你這個妖怪!」那人頭依然喊:「頭都沒了!沒了!」說完倒在地上,卻還是這麼兩句話。阿秀閉上眼,嚇得大喊起來:>
&秀!阿秀!醒醒!你醒醒!」朱元璋的聲音傳進阿秀的耳朵,阿秀慢慢睜開眼,眼前是朱元璋戴着白鹿皮鑲貓眼的皮弁的臉,方知自己剛才是做夢了,有點暈眩,一手掩額,才發現出了一下子的汗,是被嚇得不輕。「做了噩夢麼?我剛換了衣服要出門,你就魘住了,大喊起來,唬得我一跳!如今好些了麼?要不要喝點水?」朱元璋語氣輕柔關切的問。
阿秀點點頭,朱元璋便跨步去桌子上倒了杯水,遞到阿秀手上,看着阿秀喝水,扯起帕子給她擦脖頸間的汗,等她喝完了,接過杯子把帕子遞給她:「還要麼?」阿秀搖搖頭,擦了擦汗,坐直了身子,往外看了看:「什麼時辰了?」朱元璋這才略略放心,臉上的焦急也退了幾分道:「卯正了。」
阿秀的臉稍稍恢復了血色,問道:「要去哪裏?軍中還是衙門?阿秀一起去。」元璋坐在床沿上,摟過阿秀,拍拍她的肩:「去軍中,軍報說張士誠似有異動,昨日的刺客恐怕就是他派來的。原本近來徐達就要請命去攻廬州,我原是允了的,阿秀不也記得麼?如今就是去出率領去收廬州。」頓了頓,想了些什麼,朱元璋又說:「昨日的刺客我就不親自審了,讓沐英那孩子也試練試練,替我去問罷。」
&妾想一道去聽聽,原本今日標兒要跟着沐英去軍中的,既然王爺要他審人,不如王爺把標兒帶去吧,等沐英了結了刺客的案子再叫沐英帶標兒,可好?」阿秀急忙說道。像是怕朱元璋反悔似的,惹得他一笑:「嗯,就依夫人!」說完,叫家人喊了朱標,就一同出門了。
阿秀起來也換了山茶紅彩蝶穿花刺繡的褙子,天青色荷葉紋的百褶紗裙。推開窗子,坐在妝枱前,淨了臉,讓鶯兒給自己梳了個朝天髻,取了鑲嵌着素心送來珍珠的童子捧蓮金釵,左右插了,正中壓上一個鳳銜牡丹花的頂簪,耳朵帶了一對大珠的金墜子。站起身望望天色,也不穿外罩的比甲了,剛要出門,想了想,又讓取過扇子盒子來,挑了把素心送來的絹扇,這才出來。
沐英聽了朱元璋的吩咐,已在門外等候,阿秀同他一起出來,走到府外,上了備好的車,放下帘子,到了衙門。走到堂上,府台老爺忙來行禮。阿秀點頭受了禮,說是王爺命沐英來審昨日的犯人,那府台老爺連連點頭,低頭告退。阿秀就讓沐英坐在正位上,自己讓人搬了把椅子,坐在一旁聽審。
沐英領命,派人提了人犯來,阿秀故意扇着扇子,看着那人,沐英這邊照常審訊,那人依舊不吭不響,也不抬頭,只是跪在那裏,比昨日略有精神些,卻也不見大好的樣子。沐英連連發了幾問,那男子依舊不發一言,氣得沐英一拍檀木的龍形驚堂木,喝道:「呔!賊人!昨日問你,你便裝死不做聲,是何道理?逼本官動刑麼!!」
阿秀假裝一失手,扇子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那犯人往這邊一看,見到扇子,眼中閃現一絲訝異,卻連忙遮掩了低下頭,阿秀見他認出扇子,知道自己認得沒錯,就是那軍士,也便更揪起了心,起身走到沐英案前低頭看着犯人,佯裝怒意道:「抬起頭來!」等那人不情願的抬頭,阿秀便使個眼色給他,「到底誰派你來的?是來刺殺王爺還是盜匪探路,你細細說明白,定不會冤屈了你!只不做聲,那就從這重罪來斷了?!」
那人見了眼色,愣了下,很快像是明白了阿秀的深意,一口咬定是附近府轄的百姓,餓極了,所以幹了盜匪的勾當,如今不知是王爺府,只見豪華便夥同別人一起摸了進來,還不曾得手就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