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黑衣人吃痛悶哼一聲,卻死沉沉的趴在地上不曾答話。阿秀見院子裏站了十幾個軍士,手裏拿着松油的火把,噼啪有聲的把院子中間照的亮堂堂的,那黑衣人似乎受了重傷,地上瀝拉了不少血跡。阿秀見人多,便也不進去,繼續偷聽。朱元璋冷哼一聲:「不論你來意如何,趁早招了,免得皮肉受苦,不要以為咬緊牙關,本王就拿你沒有辦法!」
黑衣人十分吃力般的慢慢用前臂和肘部撐起身子,臉從地上慢慢抬起來,冷笑道:「成者王侯敗者寇,王爺要殺便殺,何必多言?!」沐英聽了生氣,上去又一腳踩在那人腰間道:「你以為不敢殺你還是不舍殺你?明日起了畫影圖形去,還怕尋不出你的來意麼?!勸你別打錯算盤!」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阿秀敏感的聽出此人的聲音像是在哪裏聽過,細一尋思,想起是誰,卻驚得一捂嘴,險些喊出聲來:是洪都的那個看守水門的親兵!揉揉眼,仔細看了又看,真是那人不假。難道朱文正真的反了?這可如何是好?難道真是歷史註定?細一想,又覺得似乎不對:既要真的造反,文正不會不知道府里的地形,何必派人來探,直接動手不就好了?
左思右想,如今還是先把事情壓了,看看能不能有個轉機吧。想到這,阿秀故意壓重了腳步,走出來。朱元璋聽見聲響一轉頭,看見阿秀深深蹙眉而出,直接起身來扶,語氣十分心疼:「不是叫你先歇了麼?受了傷,也受了驚,怎麼還來前面?喏!這就是那伙賊人裏面的一人。」朱元璋一指地上的人,「夫人要審他麼?」
阿秀怕他起疑,連忙道:「今晚就不要了,我心裏撲騰的厲害。況且夜已深了,明天吧。讓沐英帶他下去看管起來就好。」朱元璋見阿秀臉色不好,也就應許了,讓沐英繼續問話,自己要帶阿秀回後院。阿秀卻又勸道:「夜深了,我見不得你們審人,天快亮了,派人今夜多巡夜幾次就是了,這人先讓沐英放到衙門去,明日再審的好。」
朱元璋想了想,點了頭,讓沐英去辦。阿秀便裝着身體不適,任由朱元璋扶着回了房。進了裏間,走近床邊,朱元璋扶着阿秀坐下,慢慢的拔了阿秀的簪子,取了頭冠,又細細的幫她把散下的頭髮用手指代替發梳理順了,用自己的帕子輕輕一束,再幫她脫下外面衣裳,換了件桃紅底金線繡小朵木蘭花苞的柔紗寢衫,扶她去裏面躺下。阿秀挪挪身子躺得舒服了,拍拍枕頭,讓朱元璋也躺下。
待得朱元璋換了衣服在床上躺好,阿秀把腦袋蹭過去,偎在朱元璋肩上,找了個好位置,低低的說:「還是這般才舒服。」朱元璋舒心的笑笑,用手輕輕摩挲着她的肩:「你啊,還是像當初那般喜歡撒嬌。」阿秀嘴巴一彎,帶着笑意說道:「我可不曾撒嬌,只是這枕頭實在是硌的頭疼呢!再說我今日傷了頭,更碰不得那硬邦邦的玩意!」
&了!你等等!」朱元璋讓阿秀抬頭,抽開了身子,起身點了燈,去箱櫃裏取了兩件厚實軟乎的羊毛暖手筒,用件自己的寢袍包了,拿來遞給阿秀:「這個更加軟些,只是不知道你習不習慣。」阿秀借過,墊在頭下,嘴巴連連稱讚:「妙!妙!實在舒服!習慣的緊呢!」
阿秀心裏竊笑:開玩笑!在未來我們都是枕軟乎乎的枕頭的,哪裏有人弄些瓷的木的來硌腦袋玩!這些硬邦邦冷冰冰的東西,只有一個作用最合適,那就是收藏賣錢啊!都說古人不長壽,枕着這麼硬的東西,睡眠質量哪裏能好?睡眠不好就會亞健康,亞健康離生病就不遠了!
又想起了那個朱文正的親兵:不行!明日要想法子去弄清楚,如果真的是造反也就沒辦法了,總不能看着自家丈夫死。如若不是造反,又能是誰使喚他來府里呢?阿秀百思不得其解,卻聽見朱元璋起了鼾聲,心裏一動:這些日子像是累壞了呢,總是睡得這麼快!
然後又想起刺客來,胡思亂想,卻又沒有理個頭緒出來,直到窗戶紙漸漸成了銀色,阿秀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阿秀來到一處白晃晃的空地上,見到遠處躺着個黑衣人,走近一看,是昨晚的親兵,身上全是血污。看見自己,那人淒悽慘慘的以肘為足,爬到阿秀腳邊說到:「王妃救我!」說着,抹了一大攤血在阿秀的鞋子上,嚇得阿秀一跳:「走開,你且說個明白!誰讓你來的?!」
那人慘淒淒的哭道:「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