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着,倆人出了掌柜辦公房,潘又安往一樓樓堂而去,司棋則順着廊道,來到掌柜辦公房旁邊的帳房。
外頭的門關着,她伸手不輕不重地叩了兩下,隨即裏頭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音,「進來。」
司棋便推門進去,一進房間,頓時便聞到一陣好聞的脂粉香味,以她的經驗判斷起來,這脂粉價格不菲。
帳房的陳設佈置同掌柜辦公房相差不多,但面積小了些,也是分為內外兩間,裏頭是臥室,外頭是辦公所在,此時長案後面坐着一位少女,正在精心妝容。
「小鵲,打扮呢。」
司棋隨口打着招呼,走上前來,在案邊的一張圓凳上坐下。
「司棋姐姐,你來了,可有什麼吩咐?」
「瞧你說的,你我姐妹,又在酒樓共事,什麼吩咐不吩咐的?」
倆人短短寒暄兩句,相視一笑,小鵲繼續妝容,司棋隨手拿起桌案上的脂粉盒子看了看,視線剛投上去,便不由地吃了一驚,「……小鵲,你用的竟是玉春閣的一品香,聽說這一盒便要二三兩銀子呢,你……你可真捨得啊。」
「三兩六錢銀子,確實好得很,我也是好奇才買的……姐姐,來,你也試試。」
「不,不,我不試了,三兩六錢銀子,這也太貴了……」
司棋將脂粉盒子放下,搖着手說道,榮府丫鬟用的雖也都是玉春閣的中上等脂粉,由外頭採辦統一購來,供應給丫鬟們,但一盒只是三四錢銀子,同這頂級的一品香相比,差得遠了。
她悄悄打量了一下小鵲。
十四歲的少女正對着案上的一隻小靶鏡左顧右盼,欣賞着自己的容光,說不出的嬌憨可愛。
「姐姐,我的妝化得還行吧?」
小鵲察覺到司棋在盯着她看,以為對方在注視她的妝扮,視線投過來,笑着說道。
「化得很好。」司棋掩飾地笑笑。
說起來,也就在幾日前,小鵲到來,她才知道女帳房就是小鵲。
這實在讓她始料不及,但吃驚過後,仔細琢磨,倒也在情理之中。
當時趙姨娘事發,做為貼身丫鬟的小鵲不但沒有受到牽累,反而輕輕巧巧地進了王夫人屋內,成為二等大丫鬟,此事費解,早有不少人猜測趙姨娘之事,是小鵲向王夫人告密。
當然,猜測歸猜測,無關乎什麼聲譽之類,趙姨娘加害小周姨娘,稱得上是喪心病狂,此事被告發出來,人人拍手稱快,因此在此事上,小鵲雖是告發自己主人,卻是無人譴責,倒覺得是理所當然。
司棋同他人的看法也沒什麼不同。
但撇開這些,回到另一端,小鵲無疑是因此得到了王夫人的青睞。
事情如此,順理成章,司棋想像過去,也正因王夫人的青睞,小鵲才能成為酒樓的女帳房。
她自然不可能猜得到,小鵲並非是因為王夫人,而是因為賈瑋的原因,才成為酒樓女帳房的。
在趙姨娘一事上,賈瑋當她是大功臣,當時只是為了避嫌,才讓她到王夫人屋中當丫鬟,如今事情過去數月,正值經營杏花樓,這女帳房的位置,賈瑋稍稍考慮,就留給了小鵲。
為此,早在前陣子,他在同王夫人商量之後,便讓王夫人屋中一名懂得理帳的大丫鬟教導小鵲帳目上的事,只是外人不大知情而已,就算知情的,也猜不到小鵲居然要任事杏花樓的帳房。
對於小鵲來說,好事還不止這件。
其實賈瑋同她交待任事杏花樓帳房之事時,同時還承諾了另一件事兒,便是明年幫她定個好親事。
賈瑋紅娘少爺的稱號,如今在兩府人人曉得,小紅、彩霞、司棋她們,都是他牽的線,皆很美滿,他親口承諾,她自然深信,正因如此,十四歲剛剛懷春的她,開始對妝容上心,不惜花上不菲的價格購買一品香脂粉,也要將自已打扮得明艷鮮亮,當然,若是讓賈瑋見到,恐怕要無語了,一個十四歲的女孩兒家嘛,素顏是最好不過的了,最多淡妝,哪用得着如此艷妝。
屋內安靜,外頭傳來樓堂下方隱隱約約的聲響,像是椅搭、桌套、桌圍這些送過來了。
此時司棋坐着,小鵲將兩隻秀眉描好,便將手中的黛筆一放,稍稍在鏡中又照了一番,隨後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