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根本沒有半點要停下來的意思。連綿不絕的大雨,沖刷着草地,泥土很快變軟,粘在皮鞋上,看起來很噁心的樣子。
出席葬禮的,幾乎沒有打傘,只有包括林薇在內的寥寥幾人罷了,建叔和陳風依然站在原地,皮鞋鞋底差不多已經被泥土覆蓋,身上的西裝也好像剛從水裏撈出來,頭髮緊貼的頭皮,很是狼狽。
不過,在這種場面,這種時候,誰會在意這些?
林薇有些出神的看着寧紀的身影,眼中聚集了各種各樣複雜的情感,有憐愛,有羨慕,更多的,卻是一份異樣的失落。
寧紀緊緊抱着墓碑,幻想着就像是抱着慕容雪那溫暖的身軀異樣,儘管瓢潑大雨肆無忌憚的橫掃着他的全身,卻感覺不到一絲冷意。
十指就像野獸的爪子一般,不斷的抓着墓碑,以至於十根手指的指尖都已經鮮血淋淋,有幾根手指上,甚至連指甲都不見了蹤影。
十指連心,那種疼痛可想而知,可是寧紀現在卻全然不知疼痛,處於一種異常奇妙的狀態,心裏裝着的只有痛,比肉體上的痛更加沉重。
從醫學上來說,疼痛被分為十二個等級,而最高級的疼痛則是女人在分娩時期的疼痛。
雖然寧紀不知道女人分娩時到底有多疼,可是他只知道他現在這種痛徹心扉,撕心裂肺的疼痛,幾乎快讓他窒息了。
死死的抱着墓碑,就像抱着自己的孩子一般,寧紀知道,只要他現在一鬆手,或許就真的要和慕容雪永別了。
在入土的時候,也許慕容雪的靈魂,正在邊上默默的陪伴着他,也許這是最後的機會了,最後一次感受慕容雪帶來的那份溫暖。
沒有人上前打擾,牧師只是安靜的站在一旁,手中捧着十字架,虔誠的小聲禱告着,雨水也早就打濕了他渾身上下所有的地方。
這個牧師,難得如此敬業,或許是被寧紀的忘情所感染。
場面雖然莊嚴肅穆,又有點煽情,但在這座市里墳區的周圍,卻一點都不平靜,不少打手潛伏在樹林之中。
從上到下,都佈置了不少放哨的打手,這些都是建叔故意安排的,雖然兄弟盟因為曹婉的關係和寧紀的關係很緊張,但葉松畢竟還是寧紀建叔他們的好朋友,這點人手還是能夠瞞着上頭私自調動出來。
慕容雪的死,矛頭直指唐小凡,以唐小凡的身手,想要殺一個人,簡直有如探囊取物一般的簡單,所以建叔不敢大意,在四周都埋伏了高手,隨時匯報周邊情況。
可是,就在寧紀不顧一切的抱着墓碑不放的時候,建叔耳朵里的微型通訊系統里,卻傳來一個讓人震驚的消息。
右翼的弟兄全軍覆沒,連最後的警報都沒能來得及發出來,五六個人,仿佛在一瞬間就被奪去了生命。
這個消息讓建叔一下子緊張了起來,只有頂級的殺手,才能有這樣的手段,下手乾淨利落,不留一個活口,甚至不走漏一點風聲。
可是,這種事情又不能聲張,參加的葬禮的大多數還是普通人,特別是林薇也來了。
建叔和陳風咬了個耳朵,陳風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不動聲色的站到林薇的身後。
林薇還處於出神的狀態中,絲毫沒感覺到陳風的異樣,其實除了陳風和建叔以外,誰都沒有注意到這點微小的異常。
建叔的神色越來越沉重,因為傷亡人數不停的在上升,幾乎連對方的模樣都沒看清,要麼重傷昏倒,要麼就直接一擊必殺。
建叔眉頭緊皺,這樣下去,弟兄們的命都要交代在這裏,必須撤。
「寧紀,我們該走了。」建叔走到寧紀的身邊,雖然很不忍,但是命更重要吧。
可惜,無論建叔怎麼喊,寧紀就像被牽走了魂似的,依舊呆呆的坐在慕容雪的墓碑前,雙眼空洞的盯着墓碑上的照片看。
建叔沒辦法,只能上去硬拉。
「別碰我,走開!」寧紀從來沒有露出這樣冷淡的神色,起碼在面對建叔的時候,這還是第一次。
建叔一愣,然後氣憤無比的狠狠一跺腳,他怎麼忘記了,寧紀脾氣倔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沒辦法,為了保住寧紀的一條命,建叔只能硬着頭皮沖向一邊的小樹林,會一會那個神秘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