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罄在沈庭知家住了下來,以「家裏沒人,擔心自己睡着以後會做什麼危險的事」為理由。
沈庭知本可以拒絕,但他發現衛罄對於他家貓的態度很奇怪,其實更確切地說,衛罄整個人給他的感覺都很奇怪,出於好奇,最終他還是留下了對方。
衛罄剛醒來的時候,一睜眼便對上一雙湛藍的眼睛,頓時心中一凜,他撐着雙臂坐了起來,待看清楚身邊的訪客,當即臉色大變。
沈庭知不知道怎麼形容他當時的臉色:震驚?懊悔?痛苦還是害怕?總之複雜難言。但他很快就恢復了鎮定,仿佛剛才那一瞬間的情緒只是沈庭知的錯覺。
然而從那以後,衛罄卻表現得似乎特別喜愛皮皮,把它照顧得無微不至,連沈庭知都自愧不如。然而皮皮卻並不喜歡他,它甚至十分反感衛罄的接近,每次衛罄試圖觸碰它的時候,它全身的毛都會豎起來。
家裏來了個免費的勞動力,沈庭知豈有不用之理?所以大部分時候,皮皮都會在反抗無效之後,由着衛罄給他洗澡餵食,偶爾時不時地給他一爪,這也讓沈庭知家裏多了一些活力。
皮皮對衛罄的厭惡來得有些莫名其妙,因為即便是常常賴在沈庭知家裏,時不時逗弄它的趙柯閒,皮皮也很少沖他發脾氣,除非趙柯閒跟它說要把它趕出沈庭知的家。
但皮皮如今的表現,就像是有人侵犯了它的領地,讓它有了威脅感,因此它要時不時地恐嚇挑釁對方,想要將對方嚇退。
另外,「夢遊症」一事,衛罄從未主動提起過,沈庭知也就故作不知。其實他不是第一天晚上碰到這樣的衛罄,似乎每次沈庭知走向那個轉角,他都會這樣子走出來,而如果他不走回去,一切便會相安無事。
他一直沒有辦法想通,衛罄這麼做究竟有何目的?難道只是為了找個藉口留下來?他就不擔心自己看穿他的伎倆?
腦中思索着,沈庭知的眼神有些放空,突然一聲尖叫將他驚醒。沈庭知回神,有些無奈地抱起皮皮,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每次皮皮想要往自己身上蹭,衛罄都會阻止他,然後皮皮就會各種反抗掙扎,直到沈庭知出面解救。
「庭知,你太縱容它了。」衛罄蹙眉,有些不太贊同。
「沒關係,它就是小孩子心性。」沈庭知輕輕撫摸皮皮的毛髮,小傢伙早就躲進他懷裏,正一個勁地撒嬌。
他抬眼看向衛罄:「你今天沒有事情要處理麼?」
衛罄已經接管了家族的企業,雖然有父親的心腹還有其它兄弟幫襯着,但每天仍有很多文件要看,沈庭知不明白他為什麼還能每天待在自己家裏。
他就像是特意來他家照顧皮皮的,但這顯然不可能。從他第一眼看到皮皮的反應,沈庭知可以斷定,衛罄在來他家之前根本不知道皮皮的存在,或者說,根本不知道他養了皮皮。
「今天的事都處理得差不多了。」衛罄看着他撫摸皮皮的手,皮膚白皙嫩滑,五指青蔥如同上好的玉雕,透着動人的色澤,晃得人移不開目光。
流暢的線條延伸至手腕,這雙纖細的手曾執握手術刀,將無數人從死神的手下拯救,它看似柔弱,卻蘊含驚人的力量。他的目光忍不住跟着這完美的手型一路往上,卻不期然對上一雙澄然的眼睛。
沈庭知偏了偏頭,示意他看旁邊,一雙美眸似笑非笑。
衛罄被他看得臉熱,有些慌亂地移開目光,待看清他指的方向,更是窘得不行。
正是桌上他放手機的地方,只不過眼下他的手機正振動個不停,偌大的「韓助理」三個字十分矚目。
衛罄想起自己剛才的回答,當即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手腳慌亂地接了電話,語氣也不由地重了幾分。
「什麼事?」什麼時候不好偏偏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
他平日裏在下屬面前不苟言笑,說話自帶一分威嚴,此時心中窩火,口氣自然不好,整個人更是顯得嚴肅,氣勢非凡。
電話那頭的人被他中氣十足的一吼唬得一愣,頓時說話都少了幾分底氣:「裁員的名單整理好了,還有,衛先生問您什麼時候回去?」
打電話之前打的滿腹草稿被衛罄一嚇,生生得由兩段話壓縮成兩句話,韓助理唯恐拖拖拉拉再把他惹惱,直接撿了重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