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鱗衛的氣氛開始微妙起來。
原本十三爺是僅次於大都督之下的二號人物,但隨着江大姑娘的死,大都督讓五爺與十一爺暫管了十三爺手上的事務,眼瞧着十三爺是要被架空的意思了。
不管旁人怎麼想,江遠朝依然默默協助着江堂料理江詩冉的後事。
按理說江詩冉尚未出嫁,作為一個小姑娘是不能大辦喪事的,江堂卻不管這些,選了上好的棺木,弄了最大的靈堂,堂而皇之接受起京城各路人馬的祭拜。
於是許多人愕然發覺,江大姑娘的靈位寫的卻是「錦鱗衛指揮僉事江遠朝之妻」。
人們面上不敢流露出絲毫異樣,看向江遠朝的眼神卻帶了幾分同情。
明明只是未婚夫妻,這樣一來,江大姑娘就成了這位年輕的指揮僉事的亡妻。
最關鍵的是,以錦鱗衛指揮使江堂愛女如命的性子,恐怕見不得他這位女婿再娶。
嘖嘖,年少得意又如何,有這麼一位位高權重的岳父壓着,江遠朝恐怕只能老老實實當鰥夫了。
江遠朝一身素服,接受着人們各色目光的打量,面上一派平靜。
後悔麼?
並沒什麼後悔的,當時接受了義父的安排與義妹定親是他自己的選擇,那麼現在發生了這樣的變故,亦是他該承受的代價。
只希望義父能熬過這一關才好,不要再鬧什麼風波。
然而江遠朝的希望註定落空了,江詩冉的喪事才剛辦完,江十一就把黎光文抓進了錦鱗衛的詔獄裏。
錦鱗衛之所以令上至皇親國戚,中至文武百官,下至平民百姓聞風喪膽,就是因為無需經過三法司的審理,擁有自行逮捕、偵訊、行刑、處決之權。
可以這麼說,凡是被錦鱗衛抓進詔獄的人,生死就看錦鱗衛一句話了。
把黎光文抓進詔獄的名頭很簡單,無非就是黎大老爺嘴上沒有把門的,吐槽朝政的話以往無人與他計較,現在則被錦鱗衛懷疑有不臣之心。
明眼人都知道這是錦鱗衛收拾人呢,就是不知道江大都督在死了女兒後為何對着黎家開刀了。
別人不知道,喬昭心裏卻是有數的。
她跪下給鄧老夫人與何氏磕了頭:「祖母,母親,父親被錦鱗衛抓進去,全是受了我的連累。」
何氏挺着越來越大的肚子,眼睛都哭腫了,艱難起身去拉喬昭:「昭昭你胡說什麼呀,你父親被錦鱗衛抓走,怎麼會是你的錯呢?」
「確實是女兒惹的禍。我生日那天與江大姑娘在百味齋意外遇見,鬧了些不愉快,江大都督定然得知此事,心存不滿。」
「他那是遷怒!」何氏氣得咬牙。
劉氏扶着何氏勸道:「大嫂,你快坐下吧。大哥雖然被那勞什子大都督抓走了,但你不用擔心,一切有咱們三姑娘呢。」
「呃?」劉氏的話讓何氏都聽愣了。
劉氏卻不覺哪裏不對,抬頭沖鄧老夫人一笑:「老夫人,您說是吧?」
「哦,是。」鄧老夫人抽了抽嘴角。
這個時候她還能說什麼?說三丫頭畢竟是個小姑娘,不能把救出老大的事寄托在她身上?
要是這樣,何氏嚇早產了怎麼辦?
「昭昭,你去找冠軍侯商量一下,看他有什麼辦法。」
三丫頭與冠軍侯定了親,那就是一家人,在世人眼中密不可分,這個時候找冠軍侯求助沒有什麼丟臉的。
「嗯。」喬昭站起來,打發人去給邵明淵送信,自己則去黎府隔壁的宅子等着。
等喬昭一走,劉氏神情就更放鬆了,笑着道:「老夫人,大嫂,你們真的不用擔心。你們瞧着吧,那個勞什子大都督抓了大哥走,最後倒霉的還不一定是誰呢。」
反正她冷眼觀察這麼久,每一次和三姑娘作對的人,最後都要倒霉的。
何氏是個心寬的,聽劉氏這麼一說,抿嘴樂了:「說的也是,每一次遇到難事,昭昭總會有辦法的。」
「可不是嘛,所以大嫂你就放心吧。」
看着兩個兒媳婦相視傻笑,鄧老夫人悄悄翻了個白眼。
她還能說什麼?
喬昭在隔壁宅子等了好一會兒才見到邵明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