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頭上扎着幾個小鈴鐺,這麼蹬蹬蹬地前後跑就帶着鈴鐺叮鈴鈴地搖,不管是看着還是聽着,都覺得易修遠像是個街頭惡霸,專門欺負小孩子的那種。
穆漢陽簡直不想承認這小子居然是自己教出來的,徑直扭回頭,抬腳走了,隨即卻聽遲霜對那小姑娘笑說道:「雲兒別怕啊,你遠哥哥這是在嚇唬你呢。」
棲雲卻小聲道:「遠哥哥沒說錯,我……的確讓霜姐姐為難了。」語氣里其實並無膽怯,就只是幾分失落。
是因為自己沒能做到想做的失落。
遲霜對她道:「雲兒總歸是會長大的,屆時霜姐姐也許會有事情需要棲云為難呢?別想那麼多,知道嗎?」
棲雲點頭,嗯了一聲。
穆漢陽聽到此就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結果就見自家徒弟的屁股被那遲霜直接踹了一腳,「誰讓你沒事兒就嚇唬她的,雲兒還是個孩子,你也狠得下心!」
易修遠不躲不閃的受了那一腳不說,居然還揉着屁股一臉委屈道:「我又沒說錯……我跟她這麼大的時候都能翻天了。」
穆漢陽抬手掩面,徹底扭回了視線,在心底默默念:這小子不是我徒弟。
他媽的以往在山莊裏被他揍一回都要鬧得天翻地覆的臭小子居然在個女人面前委屈上了?!
遲霜這邊卻甚是無語:「這能一樣嗎?你是穆莊主的徒弟,自是想怎麼翻天怎麼翻天,無人敢管,但棲雲如今可就……她什麼都沒有了。」
「她不是還有你嘛。」易修遠神色頓了一頓,知道自己這是鬧過了,便有些彆扭地小聲嘟囔:「還霜姐姐呢。」
說完還去瞥了瞥那躲在施小伶背後的棲雲,又伸手從懷裏摸啊摸,摸啊摸,摸出一個油紙包,萬分不舍但又故作大方地遞了過去。
遲霜見狀,就淺淺笑了。
易修遠遞給棲雲的東西還是她今早特意出門給棲雲買的幾樣零嘴,帶回回客棧的時候被易修遠撞見,就讓他截了道。
一行四人出了滬縣後不久便至了一處岔路口,向東的那條路上站着幾個人與馬匹。
那些人看到穆漢陽之後便齊齊朝前行了幾步,而後抱拳行禮道:「見過莊主!」
其中有兩人看到易修遠的時候還微微詫異了下,但並未說什麼,只對易修遠點了點頭。
穆漢陽對那些人抬抬手,回頭又看着易修遠,拍了拍他的肩膀,許久才道:「修遠,事畢之後,你早些回來。」
臥龍山自易修遠下山之後,就好似沒了熱鬧一樣,雖說所有弟子都是有條不紊地在做着自己的事,但總覺得安靜過了頭。
不只是穆漢陽,別的弟子也是這麼想的。
易修遠聽了穆漢陽的話,倒很是認真地點頭,低聲應道:「是,師父。」
相見不過一日,便要再做離別,這大概就是人之常情。
而唯有分別,才能令人期待下次相見。
穆漢陽笑道:「此番實乃無暇,下次再見,為師可等着你功力大漲。」
易修遠也笑了,他眼睛很亮,裏面閃着志在必得的光,「放心吧,我肯定會打得你找不着北的。」
「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白教你這麼多年的尊師重道了。」穆漢陽這般說着就搖着頭,轉身走了。
待得馬鳴逐漸遠去消失,易修遠就眨了眨有些難受的眼睛,忽然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師父這麼走遠的背影,怪難受的。」
他總是想什麼說什麼。
蕭何從笑了笑,拍拍他的肩道:「總會再相見。」
易修遠點點頭,又低低道:「他頭上的白頭髮比去年我走的時候多了些。」
這話也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旁人聽。
遲霜也不知為何就心中難受了起來,她的父母若在,只怕她也會如尋常女子那般,抱着父母的胳膊撒嬌去逗樂,可她除了仇恨,什麼都沒有。
她對易修遠道:「既然他放心不下你,你便讓他放心。」
易修遠想了想,笑道:「說得也是。」
等穆漢陽一行人的身影徹底消失之後,他們才轉身回城,只是剛入城門之時,遲霜就被人從身後叫住了。
幾人回頭,便見一行押着些貨物的車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