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審會上,周天皓給蘇藍發短訊。
最開始評委們的發言向着雅舍一面倒時,周天皓並不以為意。那是「東方的肖」,學長不可能輸。然而他掃視觀眾席時,發現學長竟然沒有來現場,就小鬼一個人在台上,突然產生了一種自己不受重視的感覺。
他給蘇藍發短訊:「學長不喜歡我了?」
蘇藍在總部加班,特別忙:「怎麼可能。」
周天皓的心微微放了下來,配合主持人認真地參與現場點評。
蘇藍放下手裏的文件,去泡了杯咖啡,把剛才的短訊補充完:「你學長喜歡過你?」
主持人問:「周老師,您認為lotus和雅舍,究竟誰更勝一籌?周老師,周老師?」
一種莫名的空虛感頓時充斥了周老師的內心。他仔細想了想,發現肖重雲似乎確實沒有特別表現出對他個人的偏愛。所有和自己的接觸,都是為台上那個小鬼鋪路,連自己現在都要為學長家的小屁孩擦屁股。小鬼要是領自己工資,那必須扣成負數。
「從客觀的角度說,就我坦白的內心而言,這事不能比,」周天皓搖頭惋惜,「早在二十年前,我們的調香師就拿到了讓.傑勒米香水桂冠獎,那時雅舍在這方面還沒實現零的突破。更別提當年他們的董事長,還為我們的首席調香師做過助理,是吧,張先生?勝之不武啊。」
嘉賓席另一端,張文山微微頷首。
那是當時寫進街頭巷尾報紙里的風流韻事,否認反而顯得太低級。
其實這次評審會,lotus派的二當家周天皓,雅舍卻由張文山親自出席,級別上有微微的不對等。誰都知道,平常的宣傳活動張總向來不管,只有這次格外地上心。從經費的劃撥到宣傳的佈置,一樣一樣親自過目。最初有人認為是程鳶程小姐受了青睞,沒想到第一個被打壓的人就是她。
張文山一邊用盡手段打壓程鳶,一邊又花足了經費捧她即將參加的比賽,實在耐人尋味。眾說紛紜間,聰明的人開始覺得背後發寒——那簡直是,花盡功夫把一隻玻璃花瓶舉到最高處,只等着鬆手。
粉身碎骨。
張總是不惜犧牲公司的利益,也要毀掉這位程家大小姐。
張文山卻覺得好笑。他坐在嘉賓席上,回答着主持人無聊的問題,並不是為了毀掉一個毫不在意的女人。他是在等,親愛的弟弟,屈服。
你經歷過折翼的痛苦,當然不想看着程鳶的天賦毀於一旦。可是如果你幫她,那你店裏養的那隻,很有意思的小寵物怎麼辦?左右都是烈火,你會往哪裏走?親愛的弟弟,你只能向我走來,走向烈焰的深處,重新回到我的懷抱。
張文山微微地閉上眼睛。
他的手指拂過桌面,就好像當初在黑暗中,拂過肖重雲蒼白的身體,感受他在絕望中的掙扎。掙扎時肖重雲把全身肌肉都緊繃起來,從後脖子到背部,線條凌厲,帶着年輕人特有的柔軟與彈性。後來他在無數的女人甚至男人身上,企圖找到這樣的觸感,卻再也沒有了。
真可惜,再也沒有了。
「張先生,」周天皓問,「說起來其實我們也算有故。當初我在紀芳丹若勒香水學校時,有位特別有天賦的華人學長,叫肖重雲,聽說是您弟弟。畢業後肖學長沒有進香妝界,讓我特別心憂,能透露一二嗎?」
張文山睜開眼睛。
當年他對這位同父異母的弟弟做的事情,因為手段用得特別狠厲,一滴水都沒有泄露出去。雖然這麼多年來一直被旁敲側擊地打探,他從來沒想過會在這樣的場合上,有人如此明目張胆地問他。攝像機向這邊轉過來,張文山偏了偏頭,這樣從鏡頭中看,他的眼睛深藏在額發里,像一位思念弟弟的,深情憂鬱的哥哥。
「沒有什麼好透露的,我愛我弟弟,只是我們之間有分歧,我追求事業,他追求自由,我尊重他的選擇。我的每一個字都很真誠。」他微微抬起頭,看向鏡頭,「親愛的弟弟,隨時歡迎你回來。你要記住,我永遠是你的依靠,和唯一的退路。」
鏡頭隨即移開,現場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
蘇藍給周天皓髮短訊:「你瘋了?這種問題都敢問得出來!」
周天皓手機放在桌下,給lotus的一把手趙文斌發短
第16章 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