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時節,雨霧瀰漫。
春雨細如絲,貴如油,往往還裹帶着殘存的絲絲冰寒,伴着濕氣,分外刺骨難耐。
一名大約十五六歲的少年獵手披着一張青狼皮毛,保暖又防水,熟練地埋伏在枝條繁茂的大樹上。久了,再變換另一個舒適放鬆的姿勢穩穩靠住樹杈,輕柔活動僵硬的肢體。
天氣寒冷猶存,少年獵手一動不動,宛如與樹木融為一體,一等就等了一天兩夜。
少年姓紀,名崢。
紀崢往雙手呵氣,把冰冷臉龐給搓得暖和,向懷中口袋裏掏摸乾糧。撕下小小一片肉乾和麵餅塞入口中細嚼慢咽,又輕又慢,儘量不出哪怕一絲一毫的聲響。
這個樹杈位置好,視角廣,舒適不費力,還易於隱蔽。
一個多個時辰過去,百丈開外的樹後突然轉出小半個腦袋,幽冷的眼睛既危險又謹慎。
也許感到安全了,一頭髒兮兮的妖狼終於從樹後一瘸一拐,拖着後腿走出來。
妖狼體型還大過紀崢,可惜後腿等幾處傷口深可見骨,傷得十分嚴重。不但被咬掉幾塊肉,鮮血板結了毛,黑得紫,還隱隱腐爛,散着腥臭。
受傷的妖狼變得比平時更狡猾,沿着灌木與山石的掩護,多疑地試探着一步步前進。
陷阱就在妖狼的必經之路。
一頭「誤中陷阱」的野狍子倒斃在一棵樹下,鮮血流了一地,成為一個誘餌。
對於平白出現的食物,失去一定捕獵能力的妖狼很難抗拒。多疑地繞着野狍子來回走動,漸漸焦躁,甩着腦袋遲疑着接近紀崢的陷阱。
經過伸爪子又撓又抓等幾次試探,妖狼冷不防地一口咬住狍子,拖拽着狍子屍體猛縮回去。就是彈指一剎那,狍子屍體下藏着的陷阱激,卻因妖狼閃電縮回而落了空。
狡詐的妖狼這一進一退,不覺退向紀崢藏身的大樹。
這頭重傷狼妖,就是紀崢這次進山的目標獵物。
他小心翼翼花四天時間追蹤狼妖行蹤,又在狼妖喝水捕獵的來回必經之路設下陷阱,等待的就是這一刻!
紀崢毫不猶豫一把掀開青狼皮毛,雙足蹬踏,整個人猶如離弦之箭,從二丈高的樹上撲擊向妖狼。雙手緊握鋼刀,用出真氣揮出勁風,從天而降劈斬向妖狼的腰部!
妖狼甩掉狍子,喉中出低沉暴戾的吼聲,騰空而起,雙爪格擋住鋼刀。兩者交撞,產生極令人牙酸的「吱」一聲響,雙雙在爪子和鋼刀上留下了劈砍和撓抓之痕。
妖狼力量極強,一擊就令紀崢掌中鋼刀脫手,他心道一聲不好,果斷就勢後退。
妖狼察覺這個人類遠遠不是它的對手,哪裏肯放他這個又鮮又嫩,還送上門的食物離開。剛一落地就追逐,追出不到五六丈,踩踏到的地面竟然崩塌,妖狼立刻跌墜向下面的陷坑。
陷坑之中,佈置着一個鋼鐵捕獸夾,寒光閃閃。
妖狼前足又撓又抓在陷坑邊緣,掙扎扭動身軀,也不知是否借到力,竟於千鈞一之際止住墜落之勢,翻身一躍就逃過陷坑。
「連第二個陷阱也躲過了!」紀崢心頭一沉,怪不得獵手們都說金狼狡猾,不易獵殺。
妖狼對他凶光畢露,紀崢哪敢遲疑,毫不猶豫即拔足狂奔。
一人一狼,一前一後迅穿梭在山林之間。飛奔十來丈,紀崢就知道他低估了這頭髒得看不出顏色的金狼,終究是媲美開竅期一二重的妖獸,哪怕重傷,也勝過他不少。
奔出五六十丈,距離漸漸拉近,連妖狼口中令人作嘔的腥臭都聞到。
「太臭了,肯定沒刷牙……」紀崢苦中作樂,沉着地翻滾得一身泥水之際,無聲無息將一天半前藏在此處的弓箭給拿穩。
撕掉防潮用的油紙,猛力踏足一躍,一手持弓一手持箭,搭箭在弓弦。嗖!
妖狼近在兩丈之外,哪防得了人族的智慧,根本躲閃不及。箭頭沒入妖狼眼眶,噴濺鮮血,妖狼痛極嘶吼不已,凶暴眼神鎖死紀崢瘋狂追擊!
可惜修為有限,箭支射入刺瞎妖狼一隻眼,否則一箭貫腦豈不快哉。
再追逐百來丈,嘶吼狂暴的妖狼再次追上,近到飛躍當中一爪子抓中紀崢後背,立刻留下三道深深爪痕,鮮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