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在不知不覺間淌過了臉頰,晶瑩的淚珠並沒有在陳莫的臉下留下任何痕跡,不過卻在陳莫的心頭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其實不難想像為什麼陳老爺子為什麼沒有對老伴的死做出反應,因為人死不能復生,他不能為了一個死人而讓陳正金成了一個既沒媽又沒爹的孩子。為了陳正金,他只能把憤怒埋藏在心底。
三十四年前,陳正金才十歲,換句話說,陳百爐是又當爹又當媽一把屎一把尿把陳正金拉扯大的。
以他的情況,完全可以給陳正金找一個後媽,可是他沒有。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已經決定了為她去殺人。
無論是對感情的執着,還是對兒子付出的一切,哪怕是到了後來為孫子所做的一切,都讓陳莫重新認識了自己的爺爺。
在陳莫的心中,他不再是一個枯瘦如柴的老頭,而是一個身材挺拔的男人,一個忠於愛情、忠於家庭、忠於親人的男人!
可是,誰忠於他呢?
憑什麼讓他來承受這一切?
又是誰應該對蘇婉幽的死負責?
「六道審判廳!」
陳莫猛然瞪圓了雙眼,紅絲密佈的雙目流露出來了逼人的眼神。
饒是與陳莫隔着兩個座位的胡家仙等人沒有看到他此時的眼神,也是被他身體散發出來的那股戾氣嚇到了。
「陳莫,你怎麼了?」胡家仙關心地跑了過來。
「沒什麼,做了個夢而已。」陳莫神情疲憊地閉上了眼睛,將腦袋歪靠在了車窗上,他不想讓胡家仙看出自己剛剛流過眼淚。
胡家仙是何等聰明?從陳莫的語氣她就猜到了一二。她起身從自己的包里取出了煙和火後便是直接坐到了陳莫身旁。
將煙點燃之後她並沒有抽,而是送到了陳莫的嘴邊。
面對這根夾着胡家仙唇香的香煙,陳莫沒有辦法拒絕,直接張口含在了嘴中抽了起來。
胡家仙溫柔地說道:「儘量別讓煙從鼻子走,那樣很容易得慢性鼻炎,也會讓鼻子很乾。」
「嗯。」陳莫輕輕點了點頭,抬手夾住了煙。
胡家仙語重心長地說道:「其實不光抽煙是這樣,心事也是一樣。有些東西,該從嘴出就得從嘴中,你不能生咽下去,也不能讓它從別的地方出來。」
陳莫精神恍惚地看向了窗外,進京的高速公路比自己想像中的車還要多,看着那一輛輛超過考斯特或者被其超過的車子,陳莫根本沒有辦法像面對何憶苦時那樣去組織語言,因為他此時此刻的心情不是任何語言和文字能夠表達出來的。
胡家仙輕輕拍了拍陳莫的大腿,不急不慢地說道:「陳莫,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其實事情有可能不是那個樣子。」
陳莫皺眉問道:「你的意思是,我奶奶的死還有別的原因?」
胡家仙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苦聲說道:「我今天也是頭一次聽到這個故事,以前我根本沒有聽師父提及過,就連你父親都很少在我們面前提師母的事情。不過像你大伯、二伯、三伯知道這些事,因為他們都是從很小就跟着你爺爺的。有機會的話,你可以問問他們。」
「胡姨,我累了,想睡一會兒,一會到地方了叫我吧。」陳莫有氣無力地吐了口煙,又一次閉上了眼睛。
當胡家仙發覺陳莫已經不再願意聽自己說話的時候,心情不免就有些失落起來。倒不是說那種失落,而是覺着自己很失敗。自己本來是想和他成為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的,現在看來,似乎兩人之間只能是一個長輩、一個晚輩。
事實再一次證明了陳莫睡功的強大,說睡就睡的能力令胡家仙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議。
在睡夢中,陳莫在延續着那個故事。
只可以,他還沒有來得急給這個故事畫上一個更加圓滿的句號,他就被濃濃的劣制香火味嗆醒了。
睜眼看去,前方不遠處就是一條擺滿各式各樣高香長蠟的街道。
「你醒了。」石蛋打開了一瓶可口可樂遞給了陳莫。
陳莫搖了搖頭,石蛋便是又將瓶蓋給擰上了。
關於石蛋這個習慣,陳莫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小時候陳莫雖然沒人陪伴上放學,但是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