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直到日落時分,張婉才辭別了周太后,帶着李媽媽等一眾宮人,回到了自己暫居的清涼殿中。
「姑娘,您回來了?」留守在清涼殿的小太監福寧,笑着打了個千,又上前幾步,替自家的新主子,掀開了珠簾。
張婉見此,只是淡然點了點頭就邁入了內室;而李媽媽卻停下了腳步,笑着伸手點了點對方的額頭。
「你這小潑猴,倒是機靈。」李媽媽看着福寧一邊笑着討饒,一邊開口問道,「你柳兒姐姐呢?」
柳兒如今已經是清涼殿的大宮女了,此時主子回宮,這丫頭卻是不見了蹤影,李媽媽難免就要問一問了。
她也知道,柳兒這丫頭,和主子的情分不同,自然不能當做一般的宮女對待;只是,如今主子正處在這風頭浪尖之上,那麼作為主子的身邊人,就更加要謹言慎行了。
「回姑姑的話,」福寧乃是汪如海一手帶出來的小內室,自然也是機靈異常,「柳兒姐姐在後院呢!」
至於在後院做什麼,福寧卻是不會說了。
這一來,宮中歷來的規矩便是下不言上過,自己只是一個小太監,而柳兒卻是主子親自開口要來的大宮女。二者在主子心目中的地位,誰輕誰重,自然是一目了然的了。在這樣的情況下,他自然不敢在管事姑姑的面前,搬弄這些是非。
二來,這李媽媽雖然是一心為着主子着想,可依自己看來,主子卻是未必需要。師傅曾經說過,這張姑娘乃是天上的真鳳。這樣鬼神不近,百毒不侵的人兒,又哪裏需要奴才們事事替她周全。
最重要的是,師傅經常告誡他們。他們這些做奴才的,最重要的,便是一心伺候好主子,聽主子的吩咐即可。至於其他的,有時候知道得多了,卻並不見得,就一定是好事了!
小太監福寧只低頭回了這麼一句話,便微笑不語。李媽媽一愣之後,卻是笑着搖頭跟進了內室之中。
福寧的心思,李媽媽在後宮之中生活了三十多年,又怎麼會不知道呢?只是,如今她既然已經做了這清涼殿的管事姑姑,那有些事情,在職責之中,她也不能不問了。
「婉姑娘,」李媽媽剛邁入內室,便見張婉已經自己換好了一身簡單的常服。「姑娘,這是……」
「李媽媽,」張婉撫了撫腰間那塊壓裙角的美玉,淡然而笑,「我想自己去四處走走。」
李媽媽聞言,卻是愣了半息的功夫。這婉姑娘剛才慈寧宮回來,怎麼又要出門呢?
只不過,主子的決定,自然容不得她一個奴婢置喙。
「是,」李媽媽很快就蹲身行了一禮,笑着點頭答道。「奴婢這就去準備。」
如今的張婉,已經有了太子妃的名分,這要出行,自然也是有一番儀仗的。
「不用了。」張婉卻是笑着擺了擺手,阻止了李媽媽的忙碌,「我就在後殿,隨意走走就是了,你們就不必跟着了。」太子朱佑樘約她後殿相見,此時,她又怎麼會帶着他人前往呢?
說完,張婉不等李媽媽開口再勸,便一手掀開珠簾,獨自走出了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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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涼殿後院一角的幾顆桂花樹下,一身白衣的太子朱佑樘正倚樹而立,翹首以盼。
自從那日雨中辭別之後,他和她,已經好幾日未曾相見了。也不知。這幾日,她過得可還好?
桂花樹下的少年郎,想着那個在雨中清冷而笑的少女,不由低頭笑了起來。
「殿下,你在笑什麼?」張婉看着眼前這個眉眼含笑的少年郎,不由抬眼而問。
「沒什麼。」朱佑樘有些慌亂的起身,離開了大樹,站直了身體。
自己剛才的樣子,被她看到了嗎?少年人所特有的懊惱,讓他不由耳根泛紅。
「婉姑娘,……」朱佑樘糯糯開口,卻又是兀自一愣。
自己怎麼就開口叫了婉姑娘呢?這樣,會不會顯得有些唐突冒昧了呢?之前,自己可是一直叫她張姑娘的啊。
少年人的懊惱無措,看在少女的眼中,卻是有些莫名其妙。
「殿下,」張婉看着對面的少年,摒棄了心中的疑問,清雅開口,「您今日約我過來,可是有事?」
第97章 必須要問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