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濤小時候也沒少在後海里釣鱖魚,那時候沒這麼複雜,就在銀錠橋洞裏下鈎就成,當時的人也講究,你下鈎了人家就不下,誰先來算誰的,即使你人不在,也沒人會去動你的魚線。但現在不成了,只要你敢離開,魚線分分鐘沒影兒,就算你不離開,別人看到你下鈎也會跑過來摻合。你還別試圖阻攔人家,人家說的也很有道理,這裏是你們家挖的啊!
你聽聽,多氣人啊,這不是找打架嘛!
既然不能回家睡覺,洪濤和瞎子叔就乾脆在小花園裏鋪上一塊塑料佈防潮,然後坐在上面開始喝酒打牌侃大山,玩上三四個小時,天一蒙蒙亮,鱖魚也就消停了,自己兩個人也就可以去看看有沒有收穫。
「哎,今兒晚上可熱鬧了啊,那幫孫子又來了!怎麼不淹死他們狗艹的,就尼瑪這麼窮,沒這幾條魚就能餓死?」洪濤和瞎子叔正就着一包開花豆對飲呢,突然瞎子叔沖洪濤身後努了努嘴兒,低聲罵了一句。
「偷魚的?」洪濤是背對着湖岸坐,轉頭看了一眼,只看到湖對面有手電光亮在晃動,好像還有幾個人影。
「可不!我下班碰上好幾次了,不是咱們這片兒的人,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隔三岔五就來下網,窮瘋了!」瞎子叔撇了撇嘴,別看他只是個普通公交司機,家裏還有兩個孩子要養活,媳婦也沒啥正經工作,日子過得並不富裕,但也看不上這種偷魚賣錢的營生。大家平時沒事兒在後海里釣釣魚就是圖個樂兒,誰也不指望靠這個發財。要是真下網,還能輪得到別人,光是後海邊上這些土生土長的人家,不用多說,一個禮拜就能讓後海里連蝦米都找不到一隻,全撈光嘍。
「那您也沒說說他們,該上哪兒禍害就去哪兒,別在咱們這片兒折騰。」洪濤也恨這些下網的,他們不光禍害魚,還害人。那些粘網有時候會掛在湖底的石頭或者樹杈上弄不上來,結果就扔在裏面不管了。後海邊上的人們一到夏天就進去游泳,大人還好說,水性都好,碰到粘網還能給解開,可是孩子們就倒霉了,一旦被這個玩意纏住,越折騰就越亂,幾乎每隔兩年就有孩子因為這些被遺棄的粘網而丟掉小命兒。
「嗨,我頭一次碰上就說了,沒用啊。這幫孫子一看就不是啥好鳥兒,還要和我動手,幸虧我跑的快。唉,這個社會啊,越來越完蛋了,為了掙點錢是誰也顧不上誰啦。我也管不了,愛尼瑪誰倒霉就誰倒霉吧,反正我是和我家街坊們打招呼了,看着自家孩子別上西頭這邊來游泳。」瞎子叔長嘆了一聲,一仰脖把杯子裏的酒幹了。
「那不成,小爺我當年都沒禍害過家門口,說到哪兒去也輪不到他們來禍害啊!您等着,我去給他們丫挺的上點兒眼藥。下網?下你媽了個x!」洪濤一聽偷魚的還這麼囂張,立馬不樂意了。他上高中的時候也不是啥好孩子,打架都打到頤和園那邊去了,要不是他父親有個在司法部當頭頭的朋友,早就進去好幾次了。當初他在後海這邊也是跺跺腳幼兒園孩子都得哭的主兒,街面上的混子也得給面兒,只是上了大學之後這幾年逐漸懂事兒,父母一走就更踏實了,不再四處去惹事。但這並不意味着他骨子裏就慫了,碰上這種為害鄉鄰的事情還是得管。
「哎哎哎,我說你別喝點酒就折騰,看魚的都不吱聲,愛偷就偷吧,又不是咱家的魚,大不了改天咱用錨鈎把這片全搜一遍底,有漁網也給掛上來了。」瞎子叔心腸還是不錯的,他怕洪濤一個人過去吃虧,趕緊拉着洪濤不讓他去。
「您撒手吧,我傻啊?我才不去和他們廢話呢,我去報警,看魚的管理處里有電話,我一個電話讓他們丫挺的噁心半個月。派出所也別想舒服,誰讓他們假裝不知道呢,想偷懶?姥姥!」洪濤指了指後海西岸邊上的那幾間房子,那裏叫三海管理處,隸屬於園林局,管護着前海、後海和積水潭這三個大湖。可事實上這個管理處除了每年僱人來撈一撈水草之外,啥也不管,就是個擺設。
「報警也沒用,警察還管偷魚的?」瞎子叔放開了洪濤的胳膊,但是對洪濤這個主意不抱什麼希望。
「您報警沒用,我報警就有用,不信您看着啊,用不了二十分鐘警車就得來,嘿嘿嘿……」洪濤先把自己的酒喝乾,然後抓了一把開花豆,順着公園的小路向西跑去。
「這孩子是誰教出來的
016章 正義行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