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明星朗,湯合行走後病房裏就回歸了一片寧靜。夏天就快要過去,但這個夏天的尾巴冗長的好像不會完一樣。
麻藥過去後傷口痛的睡不着覺,言錚想喝水,只有自己撐起身體伸手去夠台子上的水杯。
病房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進來。明明稱得上魁梧的身材,走路卻沒有聲音。
他徑直走到床邊拿起那個透明的玻璃水杯,又提起熱水壺倒了一杯水遞給他。
言錚三兩口喝完了一整杯水,抬起手背擦了擦唇邊的水珠。「謝謝。」
來人扶着他小心翼翼的平躺下去,自己拉了一張摺疊椅過來坐在病床前。
「小盛那件案子的證物報告是你做出來的吧?才把自己折騰成這副樣子。」
「案子怎麼樣了?」
「現在休庭準備二審。言錚你不該插手這件事的,關心則亂啊。」
「我查出了真相,這就夠了。她不是自願去做那樣的事的。」
「怕只怕這個真相未必能幫到她。」
「什麼意思?」
「以你和盛昭曦的關係,你碰過的證據還能算證據嗎?對方一定會咬死你徇私,就算你提出再去其他第三方受檢,他們一樣可以說你已經在證據上動了手腳。被污染的證據是無法再採納的。」
「……」言錚知道他所說非虛,是自己疏漏了。但已經發生的事就沒有迴旋的餘地了,只能見招拆招。「上次發給你的合同查的怎麼樣了?」
「湯氏掌握着主要收留自閉症兒童的星樂福利院,而高敏經營了一家專門針對自閉症兒童的星樂培訓機構,這似乎能解釋他們為什麼要合作去研發治療自閉症藥物,但究竟哪個是因哪個是果就不好說了。」
「那個z是誰?」
「我們也不清楚,只知道高敏身後是有一個很硬的後台應該就是這個z。現在在職的廳級以上的所有幹部里名字含z的太多了,又或許人家只是個代號。單憑一個z字也無法鎖定目標。」
「退休的老幹部也不要忘了查,主要往藥物,進出口和軍隊這三個方向查。」
白衣大褂男人輕笑。「你不做警察真是可惜了。」
「你呢?你為什麼要摻合進這件事裏來?六年前你不是早已經決定要明哲保身嗎?」
陸岑眼珠子轉了一圈。「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假話。」反正長夜漫漫,言錚想聽聽他能編出什麼鬼話。
「那當然是因為我熊熊的正義之魂啊。尤其是在遇見小盛以後,她那麼執着,憑着自己小小的身軀都要去對抗那些龐然大物,追尋真相。我堂堂刑警隊隊長,當然也不能落後。」
「好了好了。真話呢?」陸岑說起大話來就剎不住車,言錚打斷了他。
陸岑收起誇張的神色,一臉苦相。「這是上級下達的任務,我不能sayno。就這麼簡單。」
言錚笑笑搖了搖頭,明明是可以拒絕的吧。這是個真話中摻着假話,假話里含着真話的回答。
真正下定決心要把整件事調查的水落石出是在哪一瞬間呢?
大概是在高鐵站外看着滿頭是血的盛昭曦被抬上擔架的那一瞬間開始吧。
被視如螻蟻的生命,不管是盛昭曦,靳司遇還是他自己及妻女。每一個鮮活的生命對那群處在權利頂端的人來說都那麼不值一提。
想真正保護家人的辦法不是退縮,而是將那群站在頂端操控生命的人徹底拽下來。越是渺小的人在巨大的壓力下就越能爆發出難以想像的毅力和決心。
所有小說里看上去是小人物一樣的存在,最後被逼到絕路都會開始發大招。只有到了那時候,人們才會發現他是男主角。陸岑不無驕傲的想,在孩子長大之前,我也得當一回大英雄。
「你傳過來的福利院那邊所有孩子的資料,已經整理好了。我們發現實際人數和檔案記錄有較大的出入,這些年失蹤了不少孩子,都是患有自閉症的孩子。你的下一步任務就是找出這些孩子的去處。」陸岑正色,將這次來的目的說清楚。
「嗯。那關於我之前的條件,你的上頭怎麼說?」
陸岑找到言錚遊說他給警方做臥底的時候,他提了三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