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來官莊的頭年冬天,快到長陰縣的地處。大楞和娘碰上了掃蕩的鬼子。在山裏頭個破窯里躲了好幾天,等鬼子走了,娘下山看看,回來的時候卻帶回來了一條馬腿,還有半口袋小米。
潤成問說,怎麼來的?原來,山下有鬼子的騎馬兵,到了村里沒有餵馬料就給馬餵了黑豆,黑夜飲上水以後,七八十匹東洋大馬活活叫憋死了。山上有像大楞母子兩人跑返的人,趁着天冷馬肉沒有壞,就砍肉下來吃。
大楞說這馬肉是酸的,而且還沒有咸鹽,所以那頓燜飯其實不怎麼好吃。虧得是那個時候餓的厲害,吃那麼多酸馬肉還沒有味兒,早就吃吐了。
黑夜,官莊的很多人家是在一家人打着飽嗝的聲音中睡着的。沒有人能想見,這猴四一死,還叫全村人吃了頓好的。這世界上的事情誰能說的准呢?
料備的差不多了。。就開工給猴四做「屋子」了。猴四是個光棍,沒人給他張羅,當然也沒有人在意木料到底幹了沒有,埋進去以後會不會走樣變形。潤成把板子按照尺寸,把板子再解開,按照兩短四長解。。…。
潤成心裏估算的好好的,可是最後還是沒有算準。他解開料算了算,發現還差着棺材最上頭的天板。要是沒有上頭的板,這不是成了老人們說的「三長兩短」了嗎?猴四也不是什麼賴人,落的這麼個下場,這不就是三長兩短嗎?他開着地上的板子,突然想笑,三長兩短這個說法該不會說的就是,天地*的棺材少了一疙瘩吧。
還真是有意思。笑歸笑,眼下還是得想辦法湊夠棺材板啊。要不叫猴四的屋子沒有頂子,怎麼埋?對了,埋在什麼地方還沒有選呢。潤成心裏開始得想兩個事。板子的事和在什麼地方埋猴四的事情。
誰家也沒有現成的木板。去哪兒尋?要是因為這不到三尺的料再砍樹,也不值當的,還來不及。潤成想來想去,目光落在了院牆根立着的那疙瘩板子上。那疙瘩板子就是用師父和潤成兩人都不知道是用什麼粘上的。潤成不想用。因為他也鬧不清楚這個事是好還是賴,還是不要用的好。可是眼下根本沒有合適的板子,爹又要他早些做好棺材,裝了猴四,埋了算完。。…。
目光好幾次都落在了板子上,又好幾次閃開了。最後,潤成還是沒有想出其他的辦法來。他拍了一下大腿,還是把那疙瘩板子用上了。往起搬的時候,潤成感覺板子很是沉重。他使勁拽了過來扔在地上。動起手來。
棺材做好了。大楞叫人好歹給猴四拾掇拾掇,把猴四放了進去。最後,大楞想想,把那件爛雨衣給蓋上,又把猴四放羊的鞭子也給擱進去了。
大楞看看四周。覺得沒有什麼要乾的了。他叫潤成說蓋上釘好吧。潤成拿出一開始就準備好的七寸大洋釘子,豎起來沿着邊就往裏頭砸。咚咚幾聲過後,他手震得火燒過一樣疼。結果再看,釘子根本就沒有下去,六寸多的釘子杆沒有一點進去。他看看板子,連個印子也沒有。
他用手摸一摸,小小的圪洞也沒有。這不就是楊木的板子嗎?怎麼能這麼硬。要是說核桃木。槐木、榆木硬,那沒得說。楊樹木怎麼也能這麼硬?其實想想,就算是硬木頭,也吃不住這大洋釘子釘啊。潤成甩了幾下胳膊,感覺自己還是有些力氣的。他換了只手,咚咚幾聲又一頓猛砸。看看。他沒有辦法了,把錘子扔到了地上,沒法子了,這也太硬了。…。
。…。
他回家把這個事告訴了爹,惹的爹一頓猛瞪他。挨了爹一句狠話,每天的飯都白吃老子的了,就這麼點力?
爹呼呼走到了猴四院子裏頭,叫潤成扶住釘子 ,他掄起錘子又是一頓猛砸。這下更好,大楞使得勁兒比兒子大,棺材板子叫震下來了。板子差點砸住了潤成的腳,潤成看看爹,沒出聲。爹也沒有招了,錘子又被甩到了地上。大楞狠狠朝着地上吐口痰,這是用的什麼木頭嗎?你不是說用的就是院裏的楊木嗎?
潤成把之前發生的日怪事告訴了爹,爹也沒說什麼。誰也說不機明的事,該說什麼好呢?潤成拾起那個被砸了好幾回的釘子,看看釘子都彎了。
棺材板子蓋不上,是猴四的怨氣太重?還是糟害猴四的日怪人或者日怪東西在鬧事?不管是什麼原因。。都不是什么正氣。如果真的是有一股子邪氣別着,釘子就是釘不進去,那就得想辦法鎮住這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