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垣,你聽到了嗎?嘉禾喊她娘親,她居然喊她娘親……我最初覺得很生氣!可過了幾天,卻越覺得不對……嘉禾那麼懂事,怎麼會隨隨便便喊一個女人娘親?」
「娘娘,別想太多了。」
雪垣口中安慰着元皇后,心裏也很慌亂,卻下意識地不敢多想。
元皇后掀開被子,又重新坐起來,問:「那個丫頭,她叫什麼名字?」
皇宮規矩森嚴,一般稱呼他人,都是以姓氏加職位。平時,坤儀宮的宮女也一直都是白醫官白醫官的叫那丫頭。
雪垣想了一會兒,才想起她的名字。
「好像是叫長安。」
話沒說完,自己就是一驚。
長安!
她怎麼會忘了這個名字?
這是當年雪塢給謝木蘭取的小名,寓意她一生平安喜樂,一世長安。
她怎麼會也叫長安,真的只是巧合嗎?
雪垣心慌意亂。
元皇后卻想到了更多,寧王對她的格外照顧,從不親近人的佛爺卻總喜歡粘着她,還有那和從前一樣調皮搗蛋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
怎麼會?
怎麼會呢?
當初明明把她送得那麼遠,怎麼還會回來呢?
難道這就是命運嗎?
命中注定她屬於這裏,無法逃離?
「是她,是那孩子!是我的孩子,我怎麼會沒認出來啊!她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卻一點沒認出她!而且,我都對那孩子做了些什麼呀?」
元皇后失聲痛哭。
她是那孩子最親近的人,可她日日看着她在眼前,卻完全沒有認出來!
宮廷險惡,人心詭譎,她眼睜睜地看着那孩子一步步走得如屢薄冰,卻從沒想過拉她一把!
不僅如此,她明知道方水仙心懷不軌,想陷害她,自己不僅沒有管,甚至在旁邊推波助瀾!
自己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情?
那孩子現在心裏一定恨死她了!
「不行,那孩子現在還被關在天牢裏!天牢又冷又髒,陰氣森森的,不知有多少冤死的亡魂!再說,裏面關的都是罪大惡極的死囚,我怎麼能讓她住在那種地方?」
元皇后擦了眼淚,掀開被子就下床。
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電光頻閃,雷聲轟鳴,嘩啦啦的雨聲幾乎把整個天地都淹沒了。
元皇后身穿單薄的寢衣,赤着腳,推門就跑出去,沖入大雨之中。
密集的雨水瞬間就把她淋了個透。
雪垣追上去,拼命抱緊瘋狂的元皇后。
「皇后娘娘,外面雨下的這麼大,出不去的!何況這個時候,宮門都落了鎖……」
「那就讓他們開宮門!」元皇后情緒激動。
一旦知道了那孩子的真實身份,她怎麼還能坐得住?想到這樣陰冷潮濕的天氣,她的孩子連一床被子都沒有,她的心就像在油鍋里煎熬!
她馬上就要去帶木蘭出來!
一刻都等不了!
雪垣苦口婆心地勸道:「奴婢是可以派人去拿開宮門的鑰匙,可是,這樣的天氣,娘娘興師動眾的出宮,必會引起轟動,到時候,萬一驚動了陛下該怎麼辦?」
「驚動就驚動!」元皇后幾乎瘋狂,已經不管不顧,「誰管他怎麼想?我一定要救木蘭!」
「皇后娘娘,這不是陛下怎麼想的問題!木蘭小姐是因為謀害君王的罪名才打入的天牢,如果驚動了陛下,陛下是絕不允許你把人從天牢裏帶出來的!還是說,您打算讓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真實身份?謝太傅已經死了,他們絕不會放過木蘭小姐的!到時候,您要怎麼辦,眼睜睜看着陛下把木蘭小姐處死嗎?」
雪垣哭得痛心疾首。
元皇后呆在原地。
是啊!
謝暉已經死了,如果他們知道木蘭還活着,絕不會輕易放過她!
自己拼盡全力,不過就是想護身邊的親人一個周全,可是為什麼卻這麼難?
謝暉,木蘭,父親,哥哥……一個個都離她而去。
巨大的雨點砸落下來,淋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整個世界都被雨聲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