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一聲,茶杯脫手,剩下半杯熱茶也全灑在了身上。
溫貴妃卻毫無所覺,眼睛通紅,魔怔了一番,嘴裏念念有詞。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反覆念叨着這幾個字。
「怎麼會這樣?」
一道囂張的女聲突兀地響起。
「當然是陸川這狗賊作惡多端,多行不義必自斃!這都是報應!」
溫貴妃抬頭看去,一個年輕貌美的宮裝麗人從殿外緩緩走來,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抬起下巴俯視着她,氣焰何等的囂張跋扈,目中無人?
溫貴妃看了半天,才認出這是流螢。
曾幾何時,流螢在她身邊伺候時,總是小心翼翼,畏畏縮縮,像是上不得台面的土撥鼠。後來,她承了寵,就一飛沖天,一天一個模樣,變化大得她都快認不出了。
曾經畏畏縮縮跪在她腳邊的婢女,現在卻翻了個個兒,她癱坐在地,流螢站在高處囂張地俯視她。
權勢,這就是權勢的力量。
在這宮裏,沒有權勢,就不能活。
「流螢,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流螢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咯咯笑道:「沒錯,我就是來欣賞你痛苦落魄的樣子的。」
「賤人!」溫貴妃破口大罵,「你少給本宮得意?想想你從前跪在本宮面前的低賤樣子吧,下賤的老鼠!」
流螢對她的辱罵毫不在意,她撫了撫鬢髮,輕輕鬆鬆道:「好漢不提當年勇,總活在回憶里,想着從前的風光,有意思嗎?貴妃娘娘應該讓這些宮女們搬一面西洋鏡過來照一照,看看鏡子裏的自己,你就知道,究竟誰才是落魄潦倒的老鼠了。」
溫貴妃氣的額頭青筋凸起,臉上肌肉顫動,指着流螢鼻子罵道:「賤人!才得寵了幾天,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我看你能得意到幾時?一個姿色平平的宮女,陛下一定很快就會厭倦了你!」
流螢細長的眉毛一挑,道:「陛下何時厭倦我,我不知道。但有一點卻是肯定的,那就是陛下已經完完全全徹底厭倦了貴妃娘娘你!」
「你……賤人!」
溫貴妃氣的面目猙獰,卻無法反駁,只能不停地罵流螢賤人泄憤。
流螢欣賞着她氣急敗壞的模樣,端着宮女呈上來的香茗悠悠品嘗着。
「賤人!賤人!」
溫貴妃還在喋喋不休地唾罵着。
像個瘋子。
流螢心裏升起一股扭曲的快感。
溫貴妃越痛苦,她就越開心!
她上去捏住溫貴妃的下巴,惡狠狠道:「溫貴妃,你也有今天?你殺害流煙姐姐的時候,沒想過自己也會有任人宰割的一天吧?溫貴妃,我告訴你,害死流煙姐姐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先是陸川,然後就是你!」
溫貴妃驚恐地瞪大了雙眼。
「你只是個庶妃,本宮卻是貴妃,品階遠高於你,你能拿本宮怎麼樣……」溫貴妃不甘示弱,甩開流螢的手,強自鎮定道。
事實上,她卻明白,在這宮裏,帝王的寵愛才是一切。
只要有永嘉帝的寵愛,流螢有的是機會陷害她!
她已經沒有了陸川,失了臂膀,溫家經此一案又遭受重創,一敗塗地,她的背後完全沒有了依靠。
岌岌可危。
不行,她必須要儘快為自己找到同盟。
對了,她有兒子!
她還有雍王!
她必須想辦法讓雍王回京,然後娶方水仙為王妃,這樣她就可以與方家結盟,背後就能擁有以方首付為首的整個仕林的支持。
溫貴妃找到了方向,有了主心骨,人一下子精神起來。
「賤人,你少得意忘形,等雍王回京,本宮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無門!」
流螢卻不慌不忙道:「在雍王回京前,貴妃娘娘還是先看看眼前吧。陸川是關雎宮的人,掌管西廠多年來,一直在為貴妃娘娘辦事。這次害死甄妃,也有貴妃娘娘的一份功勞。按理,陸川應該恨貴妃娘娘入骨了吧?我倒是有些好奇,甄妃案這麼大,貴妃娘娘怎麼會沒被牽連?陸川現在還在天牢裏呢……哎呀呀,後面他會不會為了脫罪,胡亂攀咬,把罪責都推給貴妃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