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洛二十二年,十二月。
森森寒冬,皚皚白雪。農曆大雪這天真的下了好大的一場雪,鵝毛般的大雪洋洋灑灑鋪滿了洛都內大大小小的街道。
天氣實在是太冷了,小商販們早早關了鋪子,街上的百姓也紛紛往家中趕去,黃昏下的洛城顯得有些寂寥,只有那冉冉升起的炊煙給此景增添了幾分人情味。
御史大夫府內,一身穿湖藍色拖地長裙,外罩淡綠色小襖,身材窈窕的女孩雙手拿着一銅鏡,邁着小碎步徐徐走向負手望雪的北洛御史大夫江津。
一頭烏黑的秀髮隨着她的步伐小頻率地晃動,小巧的綠荷鞋從未露出過裙底。
「爹,您回來了。爹——你好好看看芙兒。」江芙行至江津身側,高高舉起銅鏡。
鏡中的女孩眨巴着一雙葡萄似的大眼睛,粉嘟嘟的小嘴微微彎起,雪白的臉龐交織着稚嫩與成熟,柔軟的腰肢,較好的身段,證明了這朵花骨朵即將綻放。
江津常年忙於宮中瑣事,也未好好陪伴自己小女,看着出落得越發俏麗的江芙,他心中很是欣喜,不由誇讚,「我女芙兒真是出落得越發水靈了,這容顏以後定能飛黃騰達!」
女孩驕傲地笑了,臉頰上的兩個梨渦陷進去,「嘻嘻,婢女姐姐們都誇我長得好看呢,像極了娘,將來定是紅顏禍水!」
「芙兒真的想當紅顏禍水?哈哈,你娘的容顏在這尋常百姓家可算得上是極品了,不過要是在這皇宮之中……」江津思緒飄遠,朦朦朧朧中憶起一張美得驚為天人、天下絕色的臉。
二十二年前他是頭一次見到聖上帶着後宮妃子聽政,並在文武百官面前親口下聖旨立媱妃為後,朝中百官皆是低頭賀喜媱後千歲,但無一不心中大震,又不敢造次。
媱後面前的紗帳被掀開,大部分官員都在媱妃露出真面目後偷偷抬眼,他當年也是年輕,想看看這位能讓兩國國君青睞,不惜兵刃相見的女子是何模樣,就這樣他輕督的那一眼,似乎是要永生永世刻進江津心裏了,就那一眼。
江芙心下失衡,她放下銅鏡,搖晃着失神的父親,「父親,皇宮中的那些女子,當真像他們傳的那樣傾國傾城,婀娜多姿;男子都是玉樹臨風,風流倜儻?」
江津回過神來,親昵地撫摸着小女的墨發,眼前飄動的雪花仿佛就是那縈繞在媱後身邊的仙氣,透明卻又撩人,最難忘的就是那足以淪陷任何一個男人的朱唇。媱後,當真可說是樊星大陸萬年來的一個妖孽,再想到當今太子顏洛,他可是確確實實遺傳了媱後的美貌,甚至,有過之而不及。
「是啊,要說到北洛能擔當起禍水二字的,當今太子當之無愧!」江津嘆道,在這樣一個顏值為重的國家,顏洛的容貌要是稱第一,無人敢稱第二。
「哎呀!爹,你這樣說可勾起女兒的好奇心了,女兒還沒見過容貌勝於我的人呢!爹,什麼時候帶女兒進宮看看可好?」江芙心有不甘,扯着江津寬大的袖口撒嬌道。
「好好好,等你再大些……」江津話音還沒落,就看到從前殿迎面疾步走來兩三個人,看行頭來的應當是宮中的人。
待人走近,江津認出為首的是內宮裏的賈公公,只見他面容憔悴,臉色灰白,眼眶含淚,微喘着氣,尖細的嗓音被哭聲淹沒,他幾乎是撲進江津懷裏,蒼老的雙手顫抖地扶住江津的臂彎。
「皇上,皇上他,駕崩了——」
這一消息猶如一發炮火狠狠地撞擊忠臣江津的心,在裏面肆意爆炸,氣流亂串,震得江津面色慘白,後退了好幾步,只聽得他喃喃自語道,「這不會的,這還太早了,太子還不懂事,聖上……走的太早了……而且,庾霜的冤屈還未……」接下來的話語哽咽在他的喉中。
「嗚嗚嗚嗚……皇上,嗚嗚嗚——」後面的小斯以及年老的賈公公聽到這話,一起嚎啕大哭起來。當今聖上在位期間一直心懷子民,輕徭薄稅,政治清明,朝中局勢三足鼎立,權力互相制衡,沒有一點兒烏煙瘴氣,絕對是一代明君!
還沒來得及回閨閣的江芙,呆呆地看着父親衣袖遮面,掩去老淚縱橫。外殿寒風四起,雪花下的更急更猛,小石子般堅硬的冰雹隨着風的方向砸在人的臉上,硬生生疼。
半晌,她聽到父親輕聲說:「芙兒,你先下去,過幾日父親
第1章 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