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沒面子,爭了半天,正主兒還沒表態呢。
長孫無忌老臉閃過一抹羞紅,褚遂良捋須抬頭,忽然對屋頂房樑上雕刻的一對祥獸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孔穎達和魏徵呆怔片刻,然後很不給面子地爆笑起來。
二人一笑,長孫無忌的老臉愈發掛不住,惡狠狠地瞪着李素。
「小娃子,你故意的?」
李素急忙起身:「小子豈敢冒犯,只是此物小子原本便打算與程家合夥,畢竟當初的烈酒也是與他合夥,熟門熟路慣了,長孫伯伯您……」
長孫無忌咧嘴,露出兩排白森森牙:「小娃子,老夫的長孫家哪裏比程家弱了?寧願跟程知節那老惡霸做買賣,也不願與老夫合夥,嗯?」
李素神情尷尬:「長孫伯伯,您……這不是為難小子嗎?程伯伯的性情您也清楚的,日後若程伯伯怪罪,小子承受不起啊。」
長孫無忌怒了:「怕他個甚!老夫自與那夯貨分說,他程家已佔了烈酒的好處,還想要香水?世間的便宜都讓他撿着了,別人還過不過了?」
李素仍舊一副為難的表情,嘿嘿乾笑不已,卻遲遲不肯給答覆。
旁邊笑個不停的魏徵道:「輔機兄莫再逗小娃子了,一大把年紀在小輩面前爭個沒完,羞不羞?」
長孫無忌和褚遂良對視一眼,隨即哈哈大笑。
香水這東西雖說奇妙,終究只是婦人用的新奇玩意,長孫無忌爭搶此物,雖說有幾分真想拿來經營的意思,可當着李素的面跟褚遂良爭搶還是玩笑居多。
散宴已是深夜,城門坊門已關。魏徵褚遂良等人索性睡在長孫府,李素也只好從善如流。
一夜過去,清早李素起床向長孫無忌告別,長孫無忌居然親自送出門外,這個舉動令李素有點意外,當朝宰相不應該對一個小輩如此客氣啊。
臨到長孫家門口。李素腳步停頓了一下,忽然轉過身看着長孫無忌道:「長孫伯伯,小子還是決定與伯伯合夥經營香水,不知伯伯意下如何?」
長孫無忌並不意外,捋須笑道:「哦?小娃子為何改主意了?」
「小子昨夜想通了,誠如伯伯所言,程伯伯是武將,經營此風雅妙物怕是力所不逮,長孫是世家名門。經營此物正是相得益彰。」
長孫無忌點頭:「嗯,雖然明知你這番鬼話全是糊弄老夫,老夫也權且信了,香水確是妙物,老夫頗為喜歡,香水作坊由老夫出錢建了,另外,長安東西兩市里。老夫遠親族人的商鋪不少,產出便能風靡長安。作坊建在太平村,建好後即可遣工匠,秘方老夫不過問,如何造香水單只由你來,只不過,你我如何分潤?」
李素小心翼翼地道:「七三如何?……我七您三?」
長孫無忌滿意地大笑:「好。就依你所言,五五分潤。」
李素呆住了,這傢伙耳背?
「不是,小子剛才說的是……」
後背被長孫無忌輕輕推了一把:「小小年紀羅嗦個甚,快上車吧。日後若還有甚子新奇物事,記得頭一個來找老夫,莫再讓程老匹夫糟踐好東西了,好好的美酒,楞給取個『五步倒』,老殺才大煞風景!」
李素不甘不願地上了馬車,車軲轆碾過平整的青石大道,漸行漸遠。
長孫無忌一直站在門口,捋須微笑看着馬車走遠。
靜立片刻,朱雀大街盡頭一人一馬駛來,在長孫府大門前勒馬停下,馬背上跳下一名二十來歲面貌俊朗,膚色白皙,穿着緋色官服的年輕人,正是長孫無忌的長子,時任宗正少卿的長孫沖。
長孫無忌不由露出了笑顏:「沖兒值夜回來了?快回去睡吧。」
長孫沖恭敬給長孫無忌行了禮,然後指着遠處的馬車問道:「爹,那是誰家馬車,竟勞動爹親自送出門外。」
長孫沖是長孫家的長子,未來要繼承爵位的,故而長孫無忌對他頗為看重,笑着將昨夜酒宴和香水等事詳細說了一遍。
長孫沖接過長孫無忌遞來的香水小瓷瓶,細細聞了一下,露出驚奇之色:「香!而且濃郁經久不散,是個好東西,這個李素倒是名不虛傳,確是個怪才,能弄出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只不過,爹,他為何無緣無故選擇與我長孫家合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