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雲來靜靜地看着那幻影,看着少年離去。
那是當年的他,一心求道,想知曉這世間奧秘,放棄這小鎮還算安寧的生活,遠離家鄉,去那萬里之外的地方。
一千年後,這裏還宛如當初。
他沉默許久,終是走入那宅院。
無數幻影行走在院子裏。
那是曾經的痕跡。
風青秀遲疑了一瞬,也跟着走進來,也同樣看到了周圍的幻影——他看到一個白糰子一樣漂亮可愛的小小師尊,正趴在桌上練陣,陣法畫得不怎麼好看,一名儒雅清貴的青年執着他的手,一筆一划勾勒清楚。
天啊,就算知道這鬼地方有問題,風青秀還是被那個信心滿滿的小師尊萌煞了!
他還看到小小的師尊在院子裏練劍,劍都比他高啊!萌死了!
一會他又看到白白軟軟的師尊成了一名清雅少年,正與那名叫舅舅的青年學習着什麼。
一會又看到少年師尊與幾名威武的同輩少年比劍,或者在牆角看着自己種下的葡萄長勢,或者又去樹上百~萬\小!說,然後讓捉一隻知了下來給爺爺養的鳥兒吃。
看得他目不暇接,但各種幻影里最多的,還是與那師尊叫舅舅的青年在一起的時間。
風青秀完全可以感覺到,幻影里的少年師尊對那個舅舅是多依賴,他沒看到師尊的父母,那個舅舅是一手教育他長大的長輩,師尊簡直是把他當父親看的。
到處者是幻影,溫馨的,失落的,在這不曾老舊的宅院裏,曾經的人仿佛還在。
風青秀不時看着師尊,師尊仿佛沉浸在回憶里,目光幽冷,寂靜無聲,讓他不敢上前打擾。
若他沒猜錯,這宅院便是當年師尊所在的地方吧?
過了許久,姬雲來才緩緩抬頭,去到那大堂之中。
空曠的堂屋只有一隻蒲團,一張供桌,還有不會熄滅的香火,供奉着數百靈位。
靈位上的名字從熟悉到陌生,過了幾代,然後嘎然而止。
姬雲來只是看着其中兩個放置一起的牌位,低笑了一聲。
那是名為「姬洛」「姬青蕤」的兩個牌位,是他從未見過的早逝父母,他在此方世界甦醒的第一日,見到的便是那個名為洛青霄的舅舅,先前雖有迷茫,但很快就接受了現實——若非真的生無可戀,誰不想活第二次。
然而如今看到那兩名字,便真的全然明白了。
他轉身走出正堂,走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對一邊的徒弟招了招手。
風青秀有些凝重地走過去,坐在師尊身邊,熟練地拿出茶具,很快泡好,給師尊湛茶。
姬雲來執起茶碗,微笑着看着周圍的幻影,神情莫測,仿佛懷念着從前。
「師尊,這……」風青秀有些不安,他不知道這對師尊意味着什麼,但看這宅院能完好的存在千年,說沒有人操縱,那是絕不可能的。
「小青,你太心急了,」姬雲來安慰地摸摸徒弟的頭,淡然道,「這院中雖然無法陣,但你注意到那後山了麼?」
風青秀這才皺眉看那宛如人形的奇特山形,剛剛師尊就是遠遠看到那怪山,才追過來的。
但如今他仔細一看,霍然發現,若按地形判斷,如今他們所在的宅院,就在那人形怪山的掌心之中,所以他不是沒找到陣法,而是這陣法太大,功效又太小,他一時沒有發現。
「幼時出行求道,卻不求道之地就在腳下,也是好笑。」姬雲來微微自嘲,抿了一口清茶,有點嘆息地道。雖然都過去了,但一想到當年數百年時間都被人如此玩弄於指掌之間,終是有些意難平。
風青秀心中蠢蠢欲動,勉強抑制住那翻騰的殺意:「無論是誰做的,他都會付出代價!」
「這是自然。」姬雲來輕笑一聲。
是過去了,只是付出的代價太大。
就目前所知的事情看來,他與厲弦驚之間的仇恨,絕對是因為那位「舅舅」洛青霄的推波助瀾。
洛青霄他將自己的魂魄從冥河中招來,放入了一名五歲稚子體內,又專心教導了十年——字跡、愛好、思想……
他那時初至此世,心中自然會有迷茫惶恐,是這位舅舅仔細安撫,自然將他視為至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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