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濘的靴子踩在光亮乾淨的高級玻化地磚上,留下紅一塊黑一塊的污漬。混着髒泥的污水從鞋跟流到光可鑑人的平滑表面,一下子就擴散開來,地板倒影中的各種武器槍械也隨之瞬間變得扭曲猙獰。污水流到一雙白色的高跟鞋旁邊,她沒有絲毫躲避的動作,她知道眼前這位渾身酒氣、邋遢得令人作嘔的男人,是她的顧客。
櫃枱服務小姐幹練而迷人,俏皮的偏分短髮,身着酒紅色女式小西裝和緊繃的黑漆皮迷你裙。她走上前,對方是個高個子,她便抬起下巴,將嘴唇略微一抿,捏出非常職業的笑容:「先生,請問您需要什麼幫助?您可以稱呼我欣蒂,專門為您服務。」欣蒂的聲音清脆乾淨,讓人非常輕鬆就能將她的話灌進腦子裏。
面前的男子從皮膚和臉型輪廓看年紀並不大,但身材高大,肩寬臂粗,體毛茂盛。濃密的眉毛下鋒利的目光直刺而來。欣蒂看着對方,他就像一隻緊緊盯着獵物的隼鷹一般注視着自己。如果是小動物恐怕早已嚇得忘記逃跑。
但是欣蒂卻很高興,對方擁有這樣的眼神,顯然是個久經沙場的老兵,這意味着他將來可能會是個經常光臨的老主顧。她早就厭倦了把武器賣給新手,這樣她永遠也沒有回頭客,更不用說提高業績了。
欣蒂打量着對方,試圖判斷出這個壯漢的職業,或者說是軍兵種。他身上穿着的作戰服骯髒不堪,滿是油污,但連體式的造型還是能辨認出來的,這是空軍飛行員的飛行服。腿上包裹的代償褲說明他執行高過載的空中格鬥任務。
也許他在空中是個王者,至少活到了衣服上的污垢都已經凝結如石膏板的程度都還沒死。緊繃的代償褲和身上的束帶將他的身材勾勒得恰到好處。
欣蒂覺得如果他能把鬍子刮乾淨點也許是個不錯的相親對象,但是作為戰鬥機飛行員,身高或許太高了。
但最重要的是,這個人無疑是個大客戶!要知道,戰鬥機的機炮炮彈遠比最好賣的步槍彈要昂貴多了,而且每分鐘需要發射六千發。如果能夠抓住他,自己的業績就能提升一大塊。
「欣蒂?嗝——啊,真是個可愛的名字。」醉醺醺的大塊頭開口了,粗陋的音節混着酒氣噴在欣蒂臉上,「我養的暹羅貓也叫這個名字,讓我看看拼寫是不是也……」,他一邊說着一邊將手伸向欣蒂左胸上挑着的胸牌。
欣蒂沒有閃避。她注意到這隻手很髒,手背糊滿了乾涸的泥垢,上面全是裂紋。也幸而如此,當大手蹭過欣蒂酒紅色的制服前胸時沒有留下太明顯的污痕,看上去只是稍微沾上點灰。
「嗷,可愛的TH開頭的欣蒂,你和我的貓名字拼寫並不同,它是C開頭的——也許因為它是只貓嘛——而且脾氣可要比你壞得太多了。我每次喝酒後它就不理我,看見我都會逃跑,就這樣,向上一跳……」這個醉醺醺的大高個兒邊說邊揚起手,向弩弓櫃頂上一揮。就在這一瞬間手刮到了身旁的微光夜視儀貨架。
貨架玻璃門嘩地應聲而碎,整個貨櫃帶着昂貴而精密的微光夜視設備開始向旁邊歪斜。
醉漢也身子一歪要坐到地上,欣蒂根本沒管那些夜視儀,俯身沖前一把抱住了醉漢。可對方簡直像熊一樣重,欣蒂覺得自己也要被拽倒。三晃兩晃間,這醉漢自己又站住了,然後低頭看着扒在身旁的欣蒂。
欣蒂這時可有些不好意思,她退回身子站穩,整理一下衣服。這回她漂亮的酒紅色制服全被弄髒了,上面整片的髒泥紅綠相間一塌糊塗。但她熟視無睹,連拍都沒拍一下。欣蒂明白,只要對方從自己這裏買一枚紅外製導導彈,自己年底就能去香奈兒血拼,何必在乎公司發的這套制服。
她眯起眼睛,做出一副小貓的表情:「如果是這樣可就要好好祝賀您,先生。現在,您不管喝不喝酒都能有一個欣蒂。沒喝醉時有C開頭的欣蒂陪您,喝醉時有TH開頭的我為您服務。」
「哦……對,對,唱黑臉的C開頭欣蒂和唱紅臉的TH開頭欣蒂,」醉大個兒摸了摸頭,臉開始有點泛紅,這回他有些不好意思:「C開頭的欣蒂已經死了……甲午年1月。它也很幸運,沒有遭遇後來這場戰爭。我總覺得它早點離開我恐怕會過得更好些。可我每次喝醉酒後把它趕出門,它都會自己回來。……抱歉,弄髒你衣服了。」
「沒關係,」欣蒂這副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