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英,」顧滿銀壓了壓火氣,儘量放緩了聲音道,「咱們兒子在連家什麼狀況,我不說,你也應該清楚,這我就不說了。
咱們就說眼目前的這事兒,如果咱們的閨女能給連家老人養老送宗,賺了錢就得給連家分點,那還要連家那些子孫做什麼?啊?擺設嗎?還是說,我顧家就該是冤大頭啊?
再者說,這銀子是咱們家的閨女賺的不假,可咱們家十幾口人吃喝拉撒不算,這馬上又要春忙播種了,哪不需要銀子?
況且,月兒已經有了打算,準備要送四弟和永久,永順,永輝去學堂念書,三十兩銀子根本就不夠用……」
「什麼?送……送他們去念學堂?」連氏驚叫出聲打斷了顧滿銀的話頭,也顧不得哭了,抹了把眼淚,急切地道,「相公,月兒胡鬧,你可不能依着她啊,那學堂……那學堂可不是三五兩銀子就能讀的。
咱們家……這麼窮,好不容易賺了點錢,可不能浪費了那銀子啊。相公,咱們這一大家子,好幾個孩子,要是都去讀書的話,那銀子……哪夠啊?銀子都花了,咱們還得挨餓受窮,我……我可憐的閨女,可怎麼活呀。」
連氏說到最後,又壓抑着聲音哭上了。三十兩銀子,白花花的,這手來,那手就沒了,可要心疼死她了!
顧滿銀像是第一次認識連氏一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孩子讀書,是胡鬧?連氏,是這個意思吧?嗯?既然是胡鬧,那你爹和你娘為啥還要讓你大哥家的敏兒讀書?
這些年,你送給岳父岳母的三節兩壽之禮,差不多都換成錢,給你侄子讀書了吧?怎麼?你侄子讀書就是正事兒,到了我弟弟,我兒子和我侄兒讀書,就成胡鬧了?」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連氏也是第一次見到自家男人對自己發火,心裏有些發虛膽怯,忙掩飾道,「相公,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是說,咱們家一下子都上學堂了,恐怕供不過來,所以還是先讓咱們家永久去吧,等月兒再賺些銀子來,滿陽和永順,永輝他們再去學堂也不遲。」
「你覺着這話是你說的出口嗎?」顧滿銀冷冷地看了一眼連氏,站起身來,再次想要揍人的衝動,強壓住心頭火,道,「今兒個一會兒有客人來吃飯,我先不跟你說。不過你記住了,我閨女是顧家的寶貝,不是給你利用賺錢的。
這話,你在我面前說,我生吞了也就罷了,可你要是惹我爹娘生氣,惹我閨女傷心,連英,我顧滿銀的脾氣你也知道的,我就不說二話了。
對了,你大哥家的老大連坤定親了,我聽說他給女方下的聘禮不輕,其中還有一對銀豆子耳釘,跟我娘給你的那對很像,是這樣吧?」
「啊?這……」連氏渾身一抖,臉色一白,心臟差點沒蹦出來!原來相公他都知道了?他知道了,是不是公公婆婆也都知道了?連氏心裏直發毛。
「別把顧家人都當傻子耍。我不說,不是說我不知道,也不是冤大頭!」顧滿銀凌厲的眼神,看得連氏心裏一驚一乍,惶惶跳個不停,忙不迭地點頭。
當得知顧欣月將銀子悉數交給了顧老爺子和顧老太太的時候,顧滿銀就明白了,她閨女不樂意將銀子分給她外祖家,若不然,她不會不留下三五兩交給連氏的。
正因為顧欣月不樂意再無休止地貼補外祖家,顧滿銀才決定,為了閨女,也為了自己那兩個兒子,他絕不能拖她後退充當老好人,惹她不高興,讓人家孩子吃米吃麵,他家孩子吃糠咽菜,所以,他才呵斥了連氏。
目送走了自家男人,連氏心頭這個委屈啊,想要放聲大哭幾聲發泄一下心中的悶氣,可她哪敢啊?這要是在這歡喜的日子裏,被顧老爺子和顧老太太聽見她的哭聲,削不死她!
雖然顧老爺子和顧老太太沒打過她,但是並不代表不會打她!
這邊連氏想要跟自家男人鬧一場,為娘家爭取點好處,可沒鬧起來,反被顧滿銀嚴正警告了一番,她也就心不甘情不願地暫時消停了,而灶房裏,因為連氏的原因,顧老太太,顧欣月和林氏心裏也不太痛快。
三個人沉悶地各自做着手頭上的活,誰也沒心思笑談。
這時,院子裏一陣喧笑聲響起,原來是顧老爺子請來了村正張雲林,村醫張雲昌,顧家族老,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