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艾的眼睛很漂亮,黑白分明,澄淨的像一汪湖水。
她似乎從不會掩飾心思和情緒,只要望進她的眼睛,很容易就會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看着她的懷疑和驚恐,他忍不住就想靠近一步,可下一刻,耳邊卻迴響起武萌的聲音。
「溫家的人最擅長的就是裝傻,你現在就住在溫家,可一定要小心保護自己」
他猛地停住了腳步。
記憶里,在溫家那個樓梯轉角,因為溫艾睡午覺,他才好不容易找到一次和武萌單獨說話的機會武萌緊緊握着他的手,努力保持着平靜,可顫抖的聲音卻泄露了她的恐懼。
那時候,他和她一樣恐懼。
父母被人殺死在眼前的場景還歷歷在目,他親耳聽見那些人說出溫家就是主謀。
而年少的他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接近溫家,成為溫家的養子,然後慢慢獲得權力,替安家和父母報仇。
白天,他要面對溫家人對他的各種偽善和關心,晚上,他要面對噩夢中血肉模糊的父母和良心的質問。
如果不是武萌的陪伴,那些煉獄一般的日子,他根本就熬不過來。
那時武萌也不過是個年幼的女孩子,他除了仇恨一無所有,她卻毫不猶豫地站在他這一邊。
她在海邊救了他,又讓武家幫他在孤兒院做了個假身份,她幫他接近溫家人,獲得他們的信任和收養,她一直在努力地幫他報仇。
為了他,她努力地向溫艾打探溫家的事情,經常被溫艾頤指氣使地欺負,無論是考試還是遊戲,她那麼冰雪聰明,卻必須要假裝輸給溫艾。
他不止一次看見她被欺負之後躲起來偷偷的哭,可在他面前,她永遠都是笑嫣如花
而溫艾呢?
像個高高在上的公主一樣,總把他們當成她的玩具,她從來不管別人心裏怎麼想,只要她想要,她就非要得到不可。
而溫家的人也會極盡努力地去成全她。
哪怕他是她名義上的哥哥,哪怕她用了下藥這麼卑鄙無恥的手段。
溫家人都會不要臉的去成全她!
安修廷唇角揚起一抹涼薄的笑容。
溫艾是啊,她的單純和善良都是裝的吧?
有些事他明明已經深埋在心底,可她就像是一隻討厭的土撥鼠,一出現,就會輕易挖出那些該死的回憶,然後還要像現在這樣一臉無辜地看着他。
溫家欠的,本就該由溫家所有的人來償還。
就算她是無辜的,四年前,他也已經放她一馬了。
她那個時候就該滾出他的視線,再也別讓他找到!
可是她偏偏沒走,還帶着孩子出現在他眼皮子底下。
現在,她已經做過他的女人,還當着他的面,親口說要努力留在謝卉身邊,給謝卉煲湯做飯?
真當他是死的嗎?!
想到武萌的話,又想到那曾經只屬於自己的宵夜,安修廷根本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恨意還是醋意,他猛地一把抓住溫艾的手腕,把她從椅子上提到自己面前。
「既然你聽不懂我的意思,那我就提醒你一句在你努力討好謝卉之前,最好別忘了,綿綿還在我那裏。」
「啊!疼!」
溫艾猝不及防地被抓住手腕,疼痛之下,心裏也隨之一空。
原來他是這意思她從沒指望他能心平氣和地跟她說話,但她還以為自己不去爭搶吵鬧,不去提起孩子的事情,他就會善待綿綿一些。
全是她的妄想。
「安修廷,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滿意?」手上的傷口再次撕裂,傳來陣陣疼痛,她卻只看着他的眼睛,哀求着想問一個究竟。
「怎麼做?」安修廷冷笑一聲,隨手一甩把她扔在椅子上:「綿綿想喝湯,你既然有空,現在就去做吧,我要和謝卉那份一模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