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海一大早就去了崔府,到了亥時才回府,算起來,竟是去了整整一天。
顧海在崔家顯然喝了不少酒,滿身都是酒氣,好在步伐還算穩健。
姚若竹找了個理由,先一步告退了。
待姚若竹走了之後,顧海才笑着誇讚了一句:「還是母親會調教,竹姐兒行事有規矩有章法,比起普通的閨秀強多了。」
換在平日,這樣的誇讚,肯定會哄得太夫人開懷一笑。
今日太夫人心情煩亂不佳,沒有說笑的心情,隨意地扯了扯唇角。
顧海立刻察覺出了不對勁,下意識地看了顧莞寧一眼。
顧莞寧暗暗嘆口氣,不等顧海追問,便將顧柏今日稟報的事情說了一遍。
顧海越聽面色越難看,酒氣也隨之上涌,英俊的臉孔上滿是憤怒的紅潮:「齊王世子竟然命人來盯梢定北侯府!他這般對自己的外家,也不怕寒了顧家人的心!」
連他這個做舅舅的,聽聞此事都怒不可遏。太夫人的心情可想而知。
經過這半日功夫,太夫人的情緒已經平穩多了,見顧海這般憤怒,反倒張口勸慰了幾句:「老三,你也別太生氣了。說到底,他是皇孫。我們顧家只是他的外家罷了。」
「他和寧姐兒沒緣分,記恨遷怒之下,對顧家提防一二,也是難免的。」
說到這兒,太夫人長長地嘆了口氣,聲音里透着幾分蒼涼:「以後只怕他連登門也少了,何苦再計較這些。」
顧海見太夫人這副低落消沉的樣子,心裏頗不是滋味,將怒氣按捺下來,輕聲道:「母親能想明白就好。」
「他心中記恨顧家,只怕不全是因為莞寧。也有忌憚顧家將和太子府結親的意思。在他心裏,怕是早就將我們顧家當成了齊王府一黨。殊不知,我們顧家效忠的是朝廷,絕不會摻和到皇家的事情里。」
「大姐嫁給齊王,做了齊王妃。將來莞寧嫁到太子府,就會是太孫妃。她們都是顧家的女兒,顧家永遠都是她們的後盾。卻也不會因此就站在齊王府或太子府一邊。」
「齊王世子和我們顧家親近的時候,我們一直待他不薄。現在是他自己先行一步推開了顧家,日後也怪不得我們涼薄無情。」
顧海冷靜理智,愛憎分明。出了這樣的事,讓他以德報怨像往常一樣對待齊王世子,是絕無可能了。
想到齊王世子,太夫人心裏一陣陣刺痛。
事已至此,隔閡已生。想得再多也沒用。
太夫人打起精神笑道:「罷了,不說這些讓人氣悶不快的事情。你今日去了崔家做客,崔家反應如何?說來給我聽聽。」
顧莞寧也惦記着此事,立刻看向顧海。
……
顧海也沒賣關子,很快便將此行經過道來。
「今日我去崔家,崔侍郎領着三個兒子親自招呼我。我當着崔侍郎父子的面,將謹行差點中了吳蓮香算計的事說了出來。」
「崔侍郎聽了之後,臉色着實不太好看……」
想想也是難免的。
就在議親的關口,聽到這等事情,誰能不生氣冒火?
崔侍郎為官多年,頗為城府,除了臉色稍微難看些,倒也沒說什麼難聽話。崔侍郎的三個兒子可就忍不住了。
「顧三叔,你今日親自登門說這些,是不是想告訴我們,顧家和崔家的親事就此作罷?」崔大郎沉聲問道。
崔二郎也皺起了眉頭,淡淡說道:「好在議親的事還沒傳開,此時作罷也沒什麼。彼此婚嫁都不受影響。」
世事就是如此。男子成親前有些風流事,最多被人說嘴幾句。女子沾上了這等事情,以後想嫁人都難了。
吳家不趁機賴上顧家這門親事才怪。
雖然吳家上不得台面,卻也是顧家姻親。顧家總不能就此和吳家撕破臉。
在國子監讀書的崔三郎和顧謹行同齡,和顧謹行也相識,說話還算委婉客氣些:「這件事,也怪不得謹行。畢竟是他的親表妹,自是少了些提防。」
崔侍郎任由兒子們將自己不便說的話都說了出來,然而才咳嗽一聲:「行了,你們幾個都別吭聲了。顧賢弟親自到崔家來,半點都沒隱瞞地將此事相告,這份坦蕩磊落,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