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袍在身,金縷玉帶。褪下斗篷,取下面罩。
火光中的穆百里,依舊明艷動人。這本該用來形容傾城女子的詞,用在他身上,竟一點都不顯得違和。他本就是這樣一個風華絕代之人,眉目間暈開一成不變的暖意,讓你打心眼裏放下防備。殊不知這世間越美好的東西,越危險。
「於公,同沐皇恩為皇上辦事。趙大人身為皇上的重臣,如今生死不明,東廠豈能袖手不管。於私,本座與趙大人有些緣分,怎麼說也得盡一份心力。」所有人都站着,俯首退到一旁不敢吭聲,不敢直視。
寂靜的密室里,唯獨穆百里安然穩坐,「王指揮使若是這般空閒,還不如出去多找找,許是趙大人找到了密道的另一出口,已經安然回到雲安寺。」
這麼一說,倒是有些道理。
對着穆百里,王介雖然心裏有些驕傲,卻不敢太過放肆。朝中誰人不知,穆百里隻手遮天,如今還敢代筆批紅,儼然半個皇帝。
「好!」王介轉身就走,臨走前環視密室一眼。
奚墨與雲箏疾步相隨,二人急得不行。
「王大人,這——」奚墨急了,「如今怎麼辦?」
「那密室我都查過,應該沒什麼第二條出口。」王介凝眸,「吩咐下去,方圓一帶必須清查。雲安寺那頭也必須盯着,免得再生事端。」
若雲安寺再出事,怕是自己脖子上的腦袋也得跟着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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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國安環顧密室,敲敲打打了一番,「督主,這兒好像沒有第二條密道出口。」
沈言眸色微沉,「好端端一個人,怎麼可能憑空消失呢!除非那人天生神力,能瞬間轉移。」
眉睫微凝,穆百里沉了音色,「都出去。」
「是!」二人行禮,豈敢拂逆穆百里的命令。
等着二人離開,穆百里的視線才冰冰涼涼的落在燈盞上。方才雲箏的話,他也都聽見了,進門的那一瞬,他的視線就沒離開過案上的燈盞。
人既然是在這裏失蹤,此處必定有所旋即。
一個大活人,是不可能消失不見的。
這裏的佈局,在外人看來並無什麼不妥,然則遇見了行家,就會發現這個密室的構建及室內的佈置,透着一股子邪氣。四個凳子四個方位,桌案上燈盞的位置,剛好是正中央一點。
深吸一口氣,穆百里徐徐起身,緩緩合上雙眸。
黑暗中,聽聲辯位。
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而後有風掠過耳畔。閉上眼睛,骨節分明的手於半空輕輕撩撥,他能感覺到一些,旁人無法感知的東西。
比如——這個密室里,被人佈下的黑陣。
鳳眸冷然睜開,這種陣法透着邪氣,想來不是什麼名門正派所授。這京城內外,何時多了這樣的能人?這個陣法極為詭異,以至於連他都沒有十全的把握。
所以,趙無憂是陷在了陣法里?
掌心凝力,他要開陣,就得先找到生門,否則貿貿然進去,便是自尋死路。他深諳其道,知曉其中厲害,是故絕不會讓自己犯這樣的低等錯誤。
只不過,他萬萬沒想到。
密室突然消失,白霧四起。陣法為何會自己開啟?這是怎麼回事?
到底是誰藏在暗處?東廠、錦衣衛、五城兵馬司竟然也沒有察覺此人的痕跡?就連他自己,竟也疏忽到這種地步?
一條甬道出現在跟前,也不知要將他引向何處。沿着甬道,穆百里一直往前走。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如今身在何處。他心裏清楚,入了黑陣就等同於與世隔絕,恰似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驀地,他突然頓住腳步,鳳眸眯起。
於漫漫白霧中,他終於看到了趙無憂的身影。
趙無憂坐在樹下,面色蒼白如紙。她得保存體力,不能盲目的四處亂撞,否則她無法活着走出這個秘境。
一雙金絲繡蟒紋黑靴,不期然的闖入她的視線,趙無憂駭然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