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溫故斂眸,顧自倒上一杯水,面無表情的喝着。
趙無憂笑了笑,「你聽不懂沒關係,心裏明白就是。」她將這幅畫不緊不慢的豎起來,慢慢悠悠的走到溫故跟前,「你的故鄉,是不是也這樣?」
溫故手中一顫,滾燙的茶水當下傾在手背上,暈開一片鮮紅。
這是一幅很簡單的水墨畫,上頭只有一片大漠,在胡楊林中,生長着一片詭異的東西。可他一眼就認出了那是什麼,所以才會……
溫故凝眸盯着眼前的趙無憂,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她,「你去過北疆?」
「我沒去過,這是我想像中的——你故土的樣子。」趙無憂將畫放在案頭,輕咳兩聲坐了下來,「如何,畫得像不像?」
「你——」溫故頓了頓,不知該說什麼。
趙無憂笑道,「看你這副樣子,我便知道自己畫得有多像你記憶里的故鄉。」
「如果你會巫蠱之術,想來難逢敵手。」這是溫故給予的最高評價。
趙無憂一笑,「我從未想過這些東西,左不過你提及巫蠱之術,我倒是有些感興趣。可否請溫大夫,給我細說?」
溫故輕嘆一聲,「你非得知道嗎?」
「你非得藏着嗎?」趙無憂道,「我身為禮部尚書,如今還是少師,你大可放心利用我,尋找你要找的人。你若是有什麼血海深仇,我還能替你報了,這樣有什麼不好?」
「在你的眼裏,只有利用與被利用?」溫故蹙眉。
趙無憂抿一口熱茶,「這才是人與人之間,最現實最牢固的關係。身處朝堂多年,你讓我相信這世上還有無私奉獻之人,恐怕很難。我寧可相信相互利用,也不願相信真心相付。」
溫故斂眸,「這是病。」
「是頑疾。」趙無憂並不否認,「無藥可治的頑疾。」
溫故一時啞然。
「說說巫族到底是怎麼回事吧!」趙無憂不再多說廢話,「溫故,有些話你不說,並不代表能藏一輩子。這世上的事,只要存在過,就必定有跡可循。你今日不說沒關係,早晚有一天我也會查到。從玉佩開始,從巫族開始,或者從那根紅繩下手。再不濟,我去找穆百里。」
一聽到穆百里,溫故陡然凝眸盯着她,「你瘋了,去找他?」
「你東躲西藏,不就是因為東廠的追殺嗎?」趙無憂徐徐起身,上身微微向前傾,勾唇笑得清冽,「我有的是辦法,從東廠嘴裏把秘密掏出來。你該知道,我要做的事沒人能攔得住,包括你——扎木托!」
她直呼其名,他捏緊了袖中雙手。
趙無憂直起身來,面露溫和,「既然無話可說,那便不必說了,回去吧!」語罷,她轉身朝着房外走。
「你這幅畫,是你的記憶嗎?」溫故突然問。
趙無憂腳步一滯,回頭看他時,眸色微沉,「有什麼特別嗎?」
「那片沙棗林——你怎麼會想起來,要畫這麼一片沙棗林?」溫故站起身來,僵直了脊背,定定的望着眼前的趙無憂。
「我、我只是隨心所畫,並沒有特別的意義。」趙無憂也不知道自己好端端的為何突然畫了這麼一片沙棗林。似乎是有人在自己的腦子裏,為她描述的一個場景。
畫的時候,她便有些熟悉之感,而後下筆如有神,到了最後竟心生感動。
可是很顯然,她的隨性之作,對溫故而言有着不一樣的意義。
「看樣子,溫大夫很喜歡。」趙無憂淡然自若,「若是喜歡,我送你便是。」
溫故站在那裏,指尖輕柔的拂過畫上的那一片沙棗林,「昔年舊時,她便喜歡與我相約在那兒,我們經常待在那兒看星星。大漠裏的星星和月亮,都是最乾淨的。」
「她是誰?」趙無憂問。
「她叫慕容。」溫故眸色溫柔,一個大男人,竟也紅了眼眶。抬頭看趙無憂時,勉強扯了一個笑,「她很聰明,就跟你一樣。她笑起來的樣子極是好看,彎彎的眼睛,就像大漠裏的月牙泉一般澄澈。」
趙無憂嬌眉微蹙,「慕容?」
「是!」溫故重新落座。
趙無憂想了想,便也跟着坐回去,她本不想聽溫故的感情故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