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渡口碼頭到上京城,還有約莫五里地的路程。
孟慷想了想,將這身新衣服扔進入儲物晶石,仍穿着一身土黃色的邊軍制服,腰挎苗刀,跟着碼頭上的人流,一起入城。
在東直門繳納了半兩碎銀的入城費用,在路引上戳了個紅章,雷軀終於正式入城了。
孟慷並沒有直奔帥府,而是先在朱雀大街上溜噠了一圈。
和兵危戰凶,烽火狼煙遍地的災城相比,上京城簡直就是天堂般的盛世繁華,無論是洪災,還是兵禍,都沒有對這座古老的都城造成任何影響。
上京城中的居民們,只是從坊間小報和學子們的文章中得知五城大災,朝廷派兵賑災,和他們的生活相隔甚遠,最多只是搖頭晃腦的感嘆一番,並沒有刻骨銘心的認知。
那些從五城災區逃到上京城的人們,也很快就忘記了過去,融入到了眼前的盛世繁華之中。
雖然他們當中許多人仍住在城牆邊的難民棚里,但是他們憧憬着融入這座城市,成為上京居民。
說到底,人類是一種最擅長遺忘的動物,他們將不快樂的通通拋到腦後,幻想着即將來到的美好生活,近在眼前。
孟慷從熱鬧喧囂的朱雀大街一路走到了西坊,精神卻如同從身體中抽離出來,冷靜的飄浮在半空中,思考着人與人之間究竟有何本質不同。
朱雀大街多官邸,西坊才是普通百姓的居住區,這裏魚龍混雜,上下九流應有盡有,更也顯得有市井的味道。
長街兩邊全都是小攤小販,他們賣力的吆喝着,只為賺取那麼一點點毛利。
這條街上到處都是笑臉和打招呼的聲音,這顯然是老百姓之間的熟人文化,無論認不認識,都希望對方能照顧一些生意。
孟慷要修煉「眾生紀」,就要融入眾生百態之中,體驗百姓的生活,才能真正成為百姓的一份子。
在孟慷看來,這「眾生紀」篇,並不單純的只是借眾生百態,修煉隱殺之術,還有種刻意培養刺者悲天憫人情懷的作用。
刺客之道,替天行道,替眾生行道,不為一已之私,只有對眾生的苦難歡樂有着深刻理解的人,才會對刺客之道有着更深刻的領悟,充分踐行。
這時,長街上的一片騷亂聲驚醒了孟慷的沉思。
一頭毛色純白的狐獸在街上左沖右空,奮力逃躥,它只比貓兒大不了多少,但是動作靈活敏捷,賣相十足。
緊緊追在那頭白狐屁股後面的,是幾匹全速衝刺的高頭大馬,為首的那匹紅馬甚是神駿,在馬上騎士精湛的騎術之下,飛馳在地形複雜的街坊中,仍能保持着高速。
不過這樣一來,可苦了那些擺攤的小百姓們了。
遠遠的瞧着大紅馬發瘋似的沖了過來,他們連忙推攤躲避,有些來不及躲閃的,只得抱起小攤上的值錢貨物就地一滾。
這匹紅馬一路衝過來,不知撞倒了多少小攤,場面狼狽不堪。
就在這時,不知誰家的一名幼童與父母失散,孩子哭鬧着沖至街心,茫然未覺已經擋在了那匹紅馬的馬蹄前方。
眼看着紅馬就要撞踏到幼童身上,不少人見到這一幕,嚇得不忍直視,紛紛閉上了眼睛。
孟慷心中一驚,正要衝上前去,不料前方一道白影閃過,那人的距離比他近得多,動作也很快。
那是一名身穿白衣的遊俠兒,仗着武功精強,硬生生的撲了過去,很顯然,他想要在馬蹄之下搶救出那名稚兒。
那匹大紅馬見到眼前突然撲出一個人來,頓時有些受驚,馬蹄聲亂。
緊跟在紅馬只有半個身位的那匹黑馬背上,一名身披黑鎧,大紅披風的騎士冷眼盯着前方的一舉一動,見那名白衣遊俠兒飛身撲上,這騎士的嘴角突然現出一抹淺淺的邪笑,隨即閃電般的從後背抽出一根鐵矛,奮力一擲。
那根短鐵矛在半空飛行的過程中發出了如同汽笛般尖銳的嘯聲,旁人只見一溜黑光划過,那位勇敢的白衣遊俠兒被一矛扎透了胸膛,被活生生釘在了地上。
孟慷心中一凜,毫不猶豫的沖了出去。
那匹大紅馬的主人似乎也意識到了眼前的局面,猛扯韁繩,想要制止住馬兒的狂奔。
可是這匹大紅馬估計是受到了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