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被發現的心思,楚景遠只得苦笑道,「若牢飯也是你做的,朕也心甘情願。」
「我還不想進大牢送飯呢。」
「那真遺憾,罪人死刑前都會飽食一頓美味,你不去送,豈不可惜。」
「呸呸呸,亂說什麼,給我想着救人啊,混蛋皇帝。」
氣鼓着臉回視男子,看着他的淡淡笑意,梅竹雪忽然覺得輕鬆了許多,原來,他是故意這麼說的。欲錘下的拳緩緩落下,梅竹雪低頭沉默。真是失敗,又被他安慰了,真是太狡猾的一個人。抬起頭重新回視對方,嘴角微彎,朱唇輕啟,輕聲道,「楚景遠,謝謝你。」
「恩。」
坤陽大殿之上,楚景遠一身明黃朝服威嚴而莊重,底下文武百官垂首不語,眾人本以為行刺事件皇上受傷移駕行宮療養去了,為何傍晚又突然召見群臣入宮?
沉默掃視大殿之內,楚景遠的目光最終落在右側烏邦義烏太師身上,三公之中只有他對自己意見最大,手上雖沒有實質的權利,卻籠絡不少朝中重臣,刑部尚書便是其中之一。二人對視,年過半百的烏邦義並不畏懼楚景遠緊逼的視線,直直笑看着他,這一反應不禁讓楚景遠蹙眉。
是在告訴朕儘管發話嗎?烏邦義,你不要太看輕朕了。
深吸一口氣,楚景遠語氣平靜的開口,「日前行刺一案,朕說過自會處理,為何刑部的人不聽旨意擅自從朕安排之處將人押走?」
「回陛下,陽星乃罪臣之子理應受到相應處置,如今他不但逃避禁令,甚至還犯下弒君之罪,罪無可恕,臣等是為陛下安危考慮。」刑部尚書站出來說着冠冕堂皇的解釋,看似沒有任何問題,可楚景遠知道若不是太師在背後,他是不敢站出來說話的。
楚景遠先是不出一聲,將右手袖口拉上一些故意露出包紮的繃帶,隨即冷笑道,「安危?若真為朕的安危考慮當時遇刺時你們人又在哪?」
平靜中隱含着怒意的語氣使得刑部尚書後退一步,眾臣只是更加垂首齊聲道,「臣等惶恐。」
「惶恐?沒錯,你們是該惶恐,連惶恐都不知的話,怕是要爬到朕的頭上來了。烏太師,你說是不是呢?」
「」烏邦義心裏早已料到楚景遠會將矛頭指向自己,然而他依然臨危不亂,直視御座上的男子,略顯恭敬的行禮回道,「聖上所言極是,只不過」故意停頓下來,烏邦義眉眼間只帶着笑意同楚景遠的嚴肅形成鮮明對比。
「只不過什麼?」楚景遠目光收緊,他就知道這老傢伙不會那麼容易就順從。
得到意料之中的反問,烏邦義笑道,「只不過若是犯了罪而不受罰,一個人如此必有第二個人也抱以僥倖去做,陛下,您的仁慈怕是反而會招來更大的危險吧,談尚書也只是依法辦事,無可厚非。」
好一個反客為主,楚景遠心裏輕哼一聲,面上卻更為冷靜,「既然太師說到依法辦事,朕就說道說道,未經允許朝臣不得帶兵入後宮,這是開朝滄久皇帝時便立下的規矩,如今這規矩卻被無視,是否也該受到相應的處罰?看來是真對你們太過仁慈了。」
一旁刑部尚書原本倚仗太師的存在而覺得毫無後顧之憂,如今聽到皇上如此發話不覺有些忐忑,畢竟,高高在上的是聖上,生殺大權也在那位大人手裏,這麼一想,緊忙站出來跪地,「請陛下開恩,臣知罪。」
「知罪?談尚書此言差矣,你是為朕着想,為朕辦事,何罪之有?」
「」
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對於楚景遠的話,談髯不敢輕易回答,只抬眼瞄向太師尋求救助,沒想到楚景遠會以他們的理由反問他們,烏邦義面露難色,對方深知他們向來以舊法為依據,自然不會否認開國君的聖意。輕咳一聲,他卻依然保持冷靜抬頭,此時楚景遠已沒有剛剛那種嚴肅的神情,反而是更加泰然自若,那愜意的神情似乎已經不將此話題當做大事一般。
這是讓烏邦義在楚景遠身上無法忽視的,先皇重用他希望他能輔佐太子時,他就發現楚景遠的過人之處,越是面對困境越是臨危不亂,那種處變不驚,甚至反讓對方陷入兩難的態度遠遠超過他的掌握,所以當其選擇丞相而非他來作為輔佐時,心裏更多的是不甘心。他這將近三朝的元老大臣,豈能讓這年紀輕輕的稚子輕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