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簫遇對王開復的辯護非常敬佩,讓他自己來說的話,只怕三言兩語就講完了,而且幾乎沒有任何證據。而王開復卻能化簡單為繁瑣,讓整個程序看上去是如此得有說服力。
「肅靜,肅靜。」尼格龍這回有點費力地維持了一下秩序,因為庭下的聽眾已經開始激動起來。
尼格龍也知道這兩位是旗逢對手了,對於這位檢察官,尼格龍也是相當熟悉的:「公訴人,你對於被告律師的辯護有什麼要反駁的嗎?」
「尊敬的大法官,諸位陪審員,我必須為被告律師的精彩辯護喝彩。」說完,檢察官真地向着王開復點了點頭,並輕輕地拍了兩下手掌:「但是,我認為這位律師一直在企圖誤導我們,或者說他是在偷換概念。」
「首先,我在起訴書中所言,被告與冉源華是親戚關係,所以被告律師就圍繞着『親戚』這個詞大發議論。現在我不得不承認這是我在起訴書中犯下的一個錯誤,因為按照被告律師的定義,顯然被告與冉源華不能被稱為親戚。我不想在這裏跟被告律師就『親戚』這個詞的定義進行更加深入的辨析。當然這不代表我就認可了被告律師所謂的『親戚』一詞的定義。」
檢察官停頓了一下,轉頭向陪審席看上去,他明顯地感到自己的話起了一定的作用,有幾位陪審員甚至不自覺地點了一下頭。
「我可以改一個稱呼,我可以稱冷簫遇與冉源華是『利益關係人』。我覺得這個稱呼大概可以平息這場關於他們之間是否是親戚關係的紛爭。」
王開復一陣緊張,因為「利益關係人」這個稱呼太恰到好處了。既可以輕易迴避王開復關於他們無血緣關係的各種證據,還能讓陪審員明顯感受到他們之間那種「剪不斷理還亂」的無法辯駁的關係。
「而對被告律師深夜到現場調查取證的敬業精神,我在這裏表示由衷地讚賞。」檢察官再次向王開復點頭微笑,王開復只好回了一個微笑,他已經預感到檢察官下面要怎麼反駁自己了。
「我完全承認被告24日晚上去過伊麗莎白皇后賭場,我也認可他回皇宮的路上看到了那塊燈箱廣告牌,但是這些事實與他購買蘭源投資股票的事實之間卻沒有任何必然的聯繫。至於什麼新股民,心中沒有其它股票只有蘭源投資,我想這只能是被告律師一廂情願的推測。法律是需要證據的,我想看到被告律師拿出更進一步的證據來證明他的這些大膽的推測。」
王開復無奈地讓人不易察覺地搖了搖頭,他已經看到今天自己的辯護的結果了。自己這麼繁瑣地找來了這麼多證人證物,都被這位檢察官輕描淡寫地全盤否定了。自己原本已經把問題弄得很複雜了,陪審員已經快要被自己提供的證據牽着鼻子走了,現在可好,被檢察官寥寥數語就牽了回來。回頭一看,自己提供的證據全是與本案無實質關係的。
就象病人得了感冒,醫生開了一劑治胃疼的藥,然後醫生說了一大堆這些藥的作用,來反證病人得的就是胃病。王開復的計劃破產了。
「我反倒要進一步提出三個疑問,需要被告律師來解答,一是被告25日才開戶炒股票,而蘭源投資也是25日上市,這僅僅是一種巧合嗎?
二是被告星期一買入的價位是3.86元,而3.86元也正好是蘭源投資星期一的最低價。請問這難道又僅僅是一種巧合嗎?
而被告星期二買入的價位是3.85元,而星期二的最低價是3.8元,而且這個價位出現在離收盤僅僅5分鐘的時間段里,這是第三次巧合嗎?
為什麼被告作為一個剛剛開戶的新股民,可以有這麼多的巧合,這些巧合足以讓從事證券行業多年的老股民們汗顏。」
庭下也有多年炒股的,他們中大多數人是輸錢的。而贏錢的人也是經歷過種種歷練,才能小贏。檢察官這幾句話擲地有聲,勾起了股民們酸楚的股路歷程。他們完全明白內幕交易給他們造成過多少傷害。於是庭下不再是一邊倒地挺冷簫遇了,而是出現了明顯的分歧。
王開復頹然地坐了下來,他也明白今天大勢已去了。
「現在暫時休庭三十分鐘,陪審團請到陪審員會議室作出裁定,請裁定被告證券內幕交易罪行是否成立,本庭將根據陪審團作出的裁定進行判決。退庭!」尼格龍敲完法槌,第一個起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