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榻之人,最忌的就是言語上的刺激,需着安心靜養。畢竟那一條命本就吊着,若是人心歹,言語邪,本就散了一半的魂魄,便可能因着言語上的刺激,動了怒傷了魂,最後喪了命。
驃騎將軍命喪,局勢那瞬也就見定,皇帝原本將賭全壓在驃騎將軍和寒燁身上,希望驃騎將軍能趕至浩北,率領浩北之軍北下入京,擒拿寒祁這個逆賊,還濟國一個安平。誰知這軟禁下最後能賭的唯一,竟也叫寒祁斬斷。
驃騎將軍,濟國第一悍猛之人,如今也已命喪寒祁手下,濟國上下還有誰能動撼得了寒祁的野心?只怕寒燁那兒,也會如了寒祁所言,落入黃泉陪了驃騎,不過時日。
皇帝這一次的病,本就來得又急又邪,加之皇后以及寒祁的示意,他的命早就無回春的可能。如今還強撐着一口氣,不過想親眼看着寒祁這個逆子被人拿擒,濟國再復康寧。
誰知最後的一記賭,竟也敗了,驃騎將軍已死,失去軍援的寒燁此時可為孤立無援。面對着早已復收御林軍的寒祁來說,逍遙王就是那瓮中的魚鱉,殺剮不過他一念之下的事。
本就行干骨枯,如今再知此事,已是油盡燈枯的皇帝再也撐熬不住,當夜便於寢殿內去了。
當今聖上駕崩,這可是一件舉國驚震之事,如此國喪本該第一時全國舉哀。只是寒祁那兒總有自己的算計,故而皇帝駕崩之事,他並未第一時公於天下,而是將這一件事秘隱下來。
此乃皇宮秘隱,太子若是不願讓人知道,這一樁事誰也不敢往外道訴。畢竟這世上,誰都是保命的,那些近來伺候在皇帝寢殿的內侍早就是太子的人,自然更明什麼當說,什麼不當說。
這一件事,就當不曾生過,陛下繼續伺候着,湯藥繼續往殿寢內送去,一切的一切仍是照舊,就好似當今聖上還活着一般。皇帝已逝,消息被徹底密封在殿寢中。
只是這世上從來都沒有不泄風的牆,只要事情生了,便是再如何秘保,如何命人管住自己的嘴,這當泄露出去的消息,也照樣會叫外頭有心之人知清。
這日,夜色早已深了,街上除了打更的,其餘人早已安眠入睡,蕭家也是如此。蕭家家主雖然天生勞累命,每每過了子時仍在書房內點燈審賬,不過如下的這個點,饒是最是命拼的她,也已熄燈安眠。
四周巧而靜安,恬而雅幽,本當是靜好安眠的夜,今晚,卻多了一絲異下的怪聲。
早叫夜色染侵的蕭家,暮夜之下,一道黑影翻牆而入,穩落院內,直朝一處落院行去。因着此人行輕緩,無聲落響,加之今夜實在暮暗,故而未叫任何人察覺。
也是這般宛入無人之境,那人自翻入蕭家後,直接朝着一處梨園行去。
今夜夜深晚涼,因着心中記着一樁事,夜半後廂竹起了夜,點了一盞燭火披了一件外衣,上書房看檢賬目。在尋掃一番,確定書房的門窗已是鎖緊,裏頭的賬目整齊堆羅後,廂竹這才合上書房的門,而後朝着房屋行去。
淺步輕移,便是這樣靜逸的夜,仍聽不見落踩時的腳步,就在廂竹走到屋前,推開屋門走了進去正打算轉身關合時,一雙手忽從身後探出。悄無聲息的探,手自身後攬過,直接堵住廂竹口鼻。
因了這突來的擒堵,廂竹的心驚得顫墜,努力掙扎試圖掙脫此人的束縛,卻因來者力道極大,始終不得甩脫。就在廂竹啞嗚着聲,心中恐揪時,那身後之人突然壓聲說道。
「廂竹姑娘,是我。」
雖是聲壓,調卻清熟,因了身後這人的出喃,原是努力掙扎的廂竹稍着頓了靜。不再拼命掙扎,而是警僵着身子,待聽身後那人言道,並且示意她莫要出聲叫喊,得了廂竹應予後,那人剛才鬆開自己的手。
鬆了手,也解了廂竹的鉗制,等人鬆了束擒,廂竹這才慌亂轉了身,而後看清此人真面。借了月光,審得明清,也是清後,廂竹詫驚說道。
「陳公子,怎是你?」
這深夜入府偷擒之人不是旁人,正是拐子巷的地霸。
陳留香。
因着想不到那潛府的賊子是他,素在瞧清模樣後,廂竹直接驚了。面露驚,語顯詫,人錯愕後,聞陳留香說道:「廂竹姑娘,蕭大小姐可已入眠?」
「我家大小姐已是安歇,不知陳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