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還在想呢,難不成這孫掌柜是個至情至性之人,一旦提及過往就連點旁的心思都沒了。如今看來人家不是沒有旁的心思,而是心思太足了,恐怕她前腳才剛踏進布坊,後腳這位孫掌柜便已開始琢磨她此行目的究竟為何。
以前的蕭楚愔很少離開蕭府,更別提是上各處鋪子去看瞧,一是因着家中幾個鬧事的主實在叫她費心,二則是因為信得過這些隨着她爹一塊撐起蕭家的叔父。便是覺着這些人全都信得過,所以蕭楚愔重未想過其中可能藏有端倪,更加想不到有人會借着她的信任私下幹着挖空蕭家的惡事。
蕭楚愔信得過這些叔父,所以當家之後連着五六年,一次都沒細查,所有的心思都在自家那不爭氣的五個胞弟身上。如今竟然尋了空離了蕭府,並且還偶着路過布坊。
前段時日他才剛剛整交了這一年的賬目,還不過一個月蕭楚愔人就來了,若是不憂心,也是騙人的。
蕭楚愔因久怒堆心,不慎凋亡,雖不知緣由回魂重歸,不過那市井上的胡猜可沒停過。市井上那些閒言碎語,身居蕭府內院的蕭楚愔都沒能漏聽,更何況是外頭的孫掌柜,自然字字句句都聽入耳。
因為上鬼門關走了一圈,所以身上沾了鬼氣,以至於整個人性情都變了。蕭楚愔的性情是否變了,孫掌柜姑且不去判定,不過面前的這位當家大小姐恐非過往的那位蕭家千金。雖然人是,不過那眉眼之中透射而出的精算,卻絕非那性承了夫人的大小姐,更像是年輕時的蕭家老爺。
恍惚那麼一瞧,倒叫孫掌柜有種見到年輕時蕭老爺的錯感,微的一晃神,不過很快的,人也定了神色。
孫掌柜可不是一般好糊弄打發的掌柜,如今聽他這一語,便知人早動了猜疑。既已動了猜疑,想來也就不用費心思在那些無用的事上,反正孫掌柜說得也沒錯,她今兒上布坊,的確有事。
倒是因着孫掌柜的話略挑了眉,隨後頷首一笑,蕭楚愔說道:「孫叔便是孫叔,不愧是看着楚愔長大的叔父,楚愔心裏這點事,果然瞞不住孫叔。」
「就是不知大小姐今日前來,是為了何事?莫不是?為了這布坊的生意?」
「的確是為了布坊的生意。」點着頭,應着,再瞧見孫掌柜的眸色因着自己這一番話微着沉暗,蕭楚愔也只是心笑面嘆,說道:「孫叔前段時日送入蕭府的賬目,楚愔細細看了幾遍,連着這幾年的賬目也重新翻出細細研看。這以前沒留神,什麼都交託到孫叔手上,卻想不到這布坊的生意竟」
「是我不中用,辜負了大小姐的信賴。」蕭楚愔那話還麼說完,孫掌柜便起了身作揖賠罪,賠罪的話剛剛落下,蕭楚愔忙道:「孫叔這話何意,莫不是覺着楚愔在怪您?孫叔為了蕭家盡了多少心力,就算旁人不曉得,楚愔也都看在眼裏。對於孫叔多年的盡心,爹爹更是常道要楚愔牢牢記在心中。對於布坊,孫叔是用盡了心思,只是」
話至這兒免不得傷感起來,連着話中也透了愧意,蕭楚愔說道:「只是怪楚愔自己不中用,沒本事,明明有孫叔在身邊幫襯着,可是這蕭記布坊的生意竟一年敗過一年。是楚愔對不起爹爹重託,也對不起孫叔這幾年的相幫。」
話至這兒再也忍不下心中愧意,淚也隨着落了,以往重未見過蕭楚愔對生意上的事如此上心,如今聽她一言,倒是叫孫掌柜的心微微有些抽了。當即正了眸看着蕭楚愔,孫掌柜說道:「大小姐也盡心了。」
「盡心,光是盡心有何用,爹爹留下的產業,我便是竭盡全力也得想法子守着。以前是楚愔不懂事,做事沒有思全,自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後楚愔也是認真想過。這人都已經上了鬼門關,為何閻羅不收了我,恐是連着閻王也瞧不下楚愔一事無成,生生敗了蕭家產業。楚愔是爹爹的女兒,雖不及爹爹十分之一,可即身為爹爹的女兒,就必然要竭盡全力復了蕭家當年聲威。楚愔不才,今日來此只為求一事。」
「大小姐?為求何事?」
一口氣說了這樣多,句句也是意切入心,便是心中早就認定了蕭家必將敗落的孫掌柜,如今也不免心觸。因了蕭楚愔之語,孫掌柜不禁出聲詢了。而此話詢後,蕭楚愔正色說道。
「楚愔斗膽請孫叔,暫且關了布坊的生意。」
「什麼?」
蕭楚愔來此究竟
第十三章 曉之以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