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格。
想要怒斥熊主事,蕭家家主自然有這資格。
而那站在所有人前頭,面柔性霸的女子,正是蕭家家主,蕭楚愔。
怎也想不到那幾位被他視為茶田刁農的賤民,一位竟是蕭家如今的當家家主,而另外兩位則是三少爺與四少爺。在得知三人的身份後,管家那一雙腿就沒停過顫。
整個人畏縮的處在那兒,頭都不敢抬一下。至於熊主事,雖不似他這般嚇得腿都發了顫,不過在得知蕭楚愔的身份後,那面色早已難看至了極點。
來者絕非尋常之人,他心裏知曉,便是在聽了管家道言有人在茶田鬧事,他也知事定不尋。可饒是如此,怎麼也想不到那鬧事的竟是大小姐。這從來都是遠居京都從不離京,更加不會過問蕭家生意的大小姐,竟會親自動身離開京都前至遠洲,來查茶田這幾年的詳事。
大小姐進過茶田,這茶園裏的實況恐也清了,這一事實出熊主事預料,他甚至不曾有過準備和對策。所以杵在堂下感受着堂上所坐之人落於身上的審量時,熊主事心中已顯焦慮。
人是焦思,卻也還頓得住性,站杵在那兒看着蕭楚愔翻閱着自己親手寫與廂竹今年茶田各處所需銀兩細目的賬本,熊主事這兒已經開始謀着對思。區區一個茶田,一年下來所花倒也不少,畢竟蕭家茶田並非一般的田茶,光是茶田便有數千畝,便是茶農和制茶的人加起來,里里外外也有五六百人,如此大的規模,每年所需的銀子自當不少。
一本賬冊來來回回翻了數遍,當蕭楚愔將上頭每一個字深深刻入眼中,眸色早已沉得看不出旁的顏色。合在手中的賬目,隨後丟扔在桌上,因為力道的緣故,賬目甩撞到茶杯,晃了幾下的茶杯,茶水從裏頭灑噴出來,濕了賬目。
瞥眼看着紙上染茶的地方點點暈開,蕭楚愔說道:「一個月,一個茶農,所需銀子五兩銀子,這一年下來,算着也當六千多兩的工錢。熊主事,您覺着這一年六千多兩的銀子,花得合理?還是不合理?」
沒有直接開口呵斥,而是轉着問了這一句,蕭楚愔此番詢語叫熊主事覺着更是不明。不知大小姐曉得多少,此話又揣了那些心思,聞詢之後的熊主事只能頓了片刻,而後說道。
「大小姐,這茶田是蕭家茶坊的根本,茶田保,茶坊才得存。茶坊所售的乃是制好的茶,一年存保不是難事,可這茶田的茶芽卻不同。採茶有時限,若是拖久了這採下的茶牙就不能用了,所以這茶農當是需的,茶農的工錢也是必的,只是……」
話至這兒微微頓了一下,頓後朝着堂上瞥了一眼,瞧着蕭楚愔的面上看不出明顯異色後,熊主事續道:「工錢當給,這每年工錢上支出的銀子也是合理,只是茶田如今茶農刁橫,坐地起價,若是不肯給他們漲工錢,他們便不可做事。茶農可以鬧,但是茶田裏的茶芽卻是萬萬等不得的。所以大小姐方才詢的每年費了這樣多的銀兩充了工錢,詢了我到底合不合理,危機之下實在不清這事究竟當是合理,還是不合理。」
熊主事這話答得實在妙,既回了蕭楚愔之詢,也與自己撇得乾淨。茶田是茶坊的根基,所以新茶斷然不可斷,可這茶農又蠻橫,若是不順了他們的意,這一年的新茶怕是難制,到時損的可是整個蕭家茶坊。
工錢合理與非,倒是無形下將這一個問題重新還與蕭楚愔。只是對於這工錢是否合理,眼下並非蕭楚愔所要在意之事,熊主事這一番應答不過換來熊主事挑眉一撇,而後說道。
「刁農蠻橫嗎?」
「回大小姐的話,正是。」
「既是蠻橫,我倒也奇了,這茶園裏的茶農如何蠻得這般,骨瘦如柴人如行骨,便是一副叫人壓榨得都快沒人活頭的可憐模樣。」
提及此事,不免想起茶田內所見一切,當下眼中又迸了幾分氣意。因了心底起了怒,話上自然也顯了幾分,熊主事忙道:「大小姐,這茶田的茶農可不只蠻橫無理,更是狡猾奸詐,說出的話是萬萬信不得的,便是他們那一幅幅可憐的模樣,那也是佯裝出來的,為的就是少幹着活,白白訛了蕭家每個月的工錢銀子。」
「你是說小姐我這幾日在茶田內所瞧一切,便是那狡詐如廝的茶農刻意鬧出來的,就連那茶農哭訴的一個訛詐至六百文工錢,也是他們刻意說出來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