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之前的試探,我知道這個姜學柔是沒有辦法正面和我跟秦不空對着幹的,所以和他一起上路,我也算是放心,起碼我不是會吃虧的那個人。而姜學柔感覺上也是剛剛才下山不久的人,對於人間世故,很多都還似懂非懂。
於是在我們跳上武昌到瀘州的客船之後,我就開始和他攀談起來。我問他為什麼好好一個男的,起了個這麼個名字。他告訴我這其實是他俗家的名字,當時被我和秦不空抓住了以後,害怕牽扯到師門,於是就沒敢說自己的法名。而他也跟我解釋了一下,這個俗家名字的由來,聽完之後,卻讓我大笑了半天。
原來姜學柔的父親從他母親懷孕開始,就固執地認為,自己這一胎,一定是個女兒,據說是還專門找人排了清宮圖,然後算出來的。在母親即將臨盆的時候,夫婦倆就開始給孩子想名字,想了很久都沒有滿意的。當時新思潮正在席捲中國,父親認為,就一定要起一個優雅的,但又不能是「淑貞芬芳」這種老字眼的名字,恰好那天晚上家裏開葷吃了頓肉,他的父親夾起一塊往嘴裏一放一嚼,就直接被辣出了兩行老淚。從嘴裏取出來一看,竟然是一塊姜。
於是他父親望着筷子上的姜感嘆道,姜兄啊姜兄,你學肉學得挺像的啊,佩服佩服!
我猜,他一定是個讀書人。
然而由於他姓姜,又認為會生一個女兒,加上這件事給了他泉涌般的靈感,於是就起名:姜學柔(肉)。
我只記得當時在聽完這一段之後,我趴在甲板邊的欄杆上,張大着嘴巴迎着猛烈的江風,顧不上風吹亂了我時髦的中分,笑得肚子都痛了。我拍了拍姜學柔的肩膀說,你有個好爹啊。
姜學柔說,這些年世道不好,許多道人都不敢說自己是道人了。好在我們的道觀在山上,平日裏人煙比較少,這些年沒人來鬧事都要謝天謝地了,就別提什麼香火了。正好如此,少了叨擾,自己也好專心學習道法,將來能夠普渡眾生。
他告訴我,自己專項學習的是風水術,不光是將風水運用到江河山川,更是可以將人體整個看作為一個陰陽風水的佈局,自己可以透過一些法術手段,起到將人體陰陽平衡佈局的效果。例如有人身上被邪物纏身,雖然自己不怎麼會驅邪打鬼的法子,但是能夠很快速地將那些侵蝕人體的鬼魂及引起,趕出體外,就好像我們給附身之人驅邪一樣。
姜學柔告訴我,自己雖然已經正式出家,但卻資歷尚淺。從小就對這些玄門文化非常嚮往,於是到了十四歲的時候,父母都相繼因故去世,自己沒了依靠,於是就打算親近道教,出家做個道士。而自己當地又只有這麼一座道觀,平日裏遠離城鎮,道路不便,很少有人會去燒香。但是自己因為從小就喜歡這些,於是打聽到這個道觀曾經有人在那裏「成仙」,還出現過一條小龍,覺得這裏很有靈氣,於是就去拜山門。
路途無聊,缺少的就是一個聊天的伴兒。於是我聽姜學柔這麼說,一下子就來了興趣,我問道還出現過龍?這是真的還是假的?畢竟我沒見過龍,所以特別好奇。
姜學柔滿臉驕傲的說,對啊,只不過那已經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道觀天井的照壁底下,有一口老水井,常年枯水,結果之前有一個老道人夜裏靜修的時候,突然看到一陣紅光大作,出門一看,發現那紅光竟然是從井底傳出。可是那口井已經枯了很多年,於是老道人湊近一看,才發現井底的淤泥上,盤着一條小小螭龍,周身泛起紅色的光芒。
老道人立刻跪地拜龍,那紅色螭龍竟然一個猛子扎進了淤泥里,從此不見了蹤影。而那口井從那個時候開始,就開始冒出了水來。聽說是紅色螭龍鑽通了堵死的井,山門前那片湖的水就倒灌了進來,而從此以後,那片小湖就變成了一半青綠色,一半紅色,那紅色據說就是螭龍的顏色。整個湖看上去就好像一個陰陽太極一樣,非常神奇。
聽他說着這些,我非常嚮往。我雖然進入這行已經很多年,但大多數時間都在為生計而奔走,聽說了許多傳聞,卻從來沒有機會得以一見。想到這次隨着姜學柔上山拜訪他的師門,就能夠看到這些奇觀,頓時非常興奮,而由於我和姜學柔都是四川人,在這異鄉的客船上,有種故知的感覺,聊得很是投緣。
船行第三天,我們在進入四川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