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暗罵這小子真是膽子小,幾塊破爛碎片都能把你嚇成這幅熊樣。我伸手推了推松子的肩膀說道,喂,你幹嘛呢。松子不說話,眼神怔怔的望着地上的那堆碎片,而原本手上還在書寫的筆也停了下來,筆尖在紙上因為身體的顫抖,而不斷撞擊着紙面。
我連續喊了他兩三聲,他也不回答我。這不免讓我有些緊張了,於是我一巴掌朝着他的臉上打過去,提高音量問道,松子你幹嘛呢?松子這才回過神來,一臉吃驚地望着我,嘴唇顫抖,一副想要說話,但是由於太過驚訝而說不出來的樣子。
他開始語無倫次,說着一些我完全聽不懂且毫無邏輯的句子,我的舉動讓秦不空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秦不空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你現在別去擾他,讓他先沉靜下來再說。於是我也不說話了,而是和秦不空一起扶起了松子,把他帶到一邊空曠的地方坐着休息,平緩情緒。因為松子這古怪的反應,的確讓我覺得他似乎是知道些什麼。
東西已經全都找到了,剩下的工作,就是想法子要把這裏恢復原貌,這對於我們來說,簡直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於是我把那些沒用或者不需要帶走的東西全部都塞到了銅像的身子裏頭,然後把先前那一天燒焊燒開的口子重新補上,這當中就花了我不少時間,而且我很鬱悶為什麼這件事要我這樣一個受傷的人來做。在我做這些工作的時候,秦不空就一直在松子邊上跟他低聲耳語着什麼,看上去秦不空的表情也不見得有多輕鬆,但是他畢竟是前輩,在這樣的時候,他可不能跟我們一樣慌亂,畢竟我們還是要他來支持大局的。
等我補好了洞,已經是午後時分,我們都沒有吃飯,大概也都餓了,幹活就沒什麼力氣。加上這銅像身子從樹立的樣子變倒還可以,想要重新將它給立起來,恐怕我們三個也是束手無策了。於是我和秦不空趕緊把那些被我們壓碎或者打翻的羅漢像都集中到了一堆,試圖讓整個殿堂看上去稍微整潔一點,也許那些和尚看到我們這麼搗亂一場,也就不會那麼生氣了。
而很顯然,我們這種樂觀的猜測是絕不可能的,連我們自己都不信。於是秦不空想了想之後,手裏就抓着那件自己先前畫滿咒文的衣服,然後一下子打開了門朝着外面走了出去。我還沒來得及拉住他,心想這老傢伙什麼時候才能不這麼任性,做決定之前好歹先跟咱們說一聲啊。可是已經晚了,秦不空已經跨出了門。
我心中大罵一句然後就追到了門口,只見外頭齊刷刷坐了好幾個僧人,當中就包括之前給我們帶路的那位老和尚。大家也許是早就聽見了殿堂里的動靜,但是卻不知道裏面發生了什麼,可是如果就這麼離開的話他們又會很擔心,於是從我出門跟他們大叫大嚷了一番之後,他們就選擇了在門外默默地監督我們。
我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心想果然能留下來看管寺院的,都是一些迂腐的人啊。正打算嘲笑,卻看到老和尚的身邊,站着一個和秦不空差不多歲數的另外一個老和尚,這個老和尚目光如炬,也顯得器宇軒昂,即便是乍一看,也覺得他和身邊的其他和尚不同。
秦不空揚起手上那間沾滿了血的衣服對和尚們說,諸位大師們,實在是對不起了,我們是彌寶方丈親自寫了介紹信讓我們來這裏調查事情的人,並不希望損壞佛堂。但是中途遇到一些我不方便透露,也三言兩語說不清楚的變故,以至於弄倒了你們的羅漢銅像,倒下來的時候,還砸碎了不少東西。這些過錯,都是我秦某人造成的,具體損壞了多少東西,修繕需要多少錢,請哪位大師核算之後告訴我,我一定如數賠償。
這的確是讓我意外的,本來秦不空這句話直說就好,何必還揚起手上的衣服。果然正當我納悶的時候,秦不空把那件衣服朝着和尚們丟了過去,衣服在空中攤開,然後落到地上,好讓那些和尚看到這些稀奇古怪的咒文。秦不空接着說,實不相瞞,這件衣服上的咒,全都是我親手畫下的,我手指上的血疤就是證明,秦某人是苗巫一脈,也研習道法佛法,和諸位大師不同的是,你們是用念經來解救蒼生,我秦某人則是實打實地在提着腦袋冒險,這件衣服上的血咒就是用來抓捕這殿堂里一個妖魅大鬼的,而也正因為如此,才會讓佛堂受損如此嚴重,所以話已至此,我秦某人和兩個小輩也不會推卸責任,要報官處理還是要賠償,我都沒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