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摟右抱地喝花酒,正是他們要找的馬公子。馬公子剛剛與鎮上的大戶人家訂親,竟還敢在這裏花天酒地。
常戚快步走過去,照着那肥厚的脊背拍了一巴掌:「姐夫!」
「誰?」馬公子嚇了一跳,左扭右扭,找了半天,才終於看到了矮墩墩的小孩,「你誰呀?」
「我是王婉容的弟弟呀,前兩天你去我家,我還瞧見你呢!」常戚嘿嘿笑着,把一個不知禮數的小少爺學了個十成十。
馬公子看看這粉雕玉琢的孩子,再看看孩子身後跟着兩個隨從,心中咯噔一下。他知道婉容有個弟弟,但沒見過,小孩子調皮,鑽到哪裏瞧見他實屬正常。大家是親戚,早晚都是要見的,這倒沒什麼。可問題是,在青樓楚館裏見到未來小舅子,着實有些尷尬。
「那個,弟弟啊,你怎麼跑進這裏來了?」馬公子很是害怕,四下張望,生怕王老爺也在附近。
「我出來買東西,忘了拿錢,恰好瞧見你在這裏,」常戚笑得一臉無辜,「姐夫,借我五兩銀子唄,我想買……嗯,借我唄。」
馬公子聽到這話,轉了轉眼珠子,心道這小舅子是要買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吧?心中大定,拉着常戚小聲說:「我沒帶那麼多錢,只能給你三兩,但咱倆可說好了,今天在這裏瞧見我的事,不許讓你爹娘知道。要是說漏了,我就把你亂買東西的事告訴他們。」
常戚皺着小眉頭想了想:「成交!」
馬公子利索地掏出錢袋,把僅剩的三兩碎銀子拿出來,塞給常戚。常戚笑嘻嘻道:「謝謝姐夫,改天還你。」
「去吧。」馬公子挑挑眉,跟小舅子對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常戚背過身去,翻了個白眼,誰跟你「心照不宣」了,傻子。
趾高氣揚地走出紅裳院,常戚跟兩個混混對視一眼。小陳抱起常戚,拔腿就跑,快速躲進了小巷裏。
「哈哈哈哈,這個蠢豬!」三人哈哈大笑,常戚脫掉身上的華服扔給小陳,掏出碎銀子來平分。
「衣裳拿去當了嗎?」常戚摸出小茹姐給的糖,扔進嘴裏一顆。
「當什麼當,拿去當就被人家瞧出來了,還扔回雲錦齋去。」小陳把那身衣服撿起來,抖了抖灰。
「對,這叫盜亦有道!」另一個混混大陳跟着附和。
「哦。」常戚點點頭,原來這就叫「盜亦有道」,學了個新詞。辭別了大陳小陳,常戚把剛分到的一兩碎銀子塞到襪子裏,重新穿好鞋,一臉無害地回家去。
天色還早,九如鎮的大街上依舊熱鬧。
「小弟弟,你家裏人呢?」滿臉褶子的老太太笑眯眯地問他。
「在你後面呢。」常戚一臉認真地說。
老太太悚然一驚,趕緊回頭,什麼也沒有,再轉過頭看,那漂亮的小孩子已經沒影了。氣得跺腳,這九如鎮真是風水不好,拐個孩子都特別難。
「走一走,看一看,心裏打打肉算盤。餵個豬,餵個羊,總比餵個耗子強……」賣耗子藥的吆喝聲遠遠就能聽見,常戚走過了攤子又拐回去。
「賣藥的,你可有讓人吃了口舌生瘡的藥?」常戚拿起一包老鼠藥看了看。
「嘿,這害人的東西我可沒有。」賣藥的大鬍子嗤笑一聲。
常戚把耗子藥扔下,轉身欲走,卻聽得賣藥的小聲說:「不過這害畜生的,倒是有一些。」
剛走了兩步的常戚,立時拐了回來:「就要害畜生的。」
「兩文錢。」大鬍子從褡褳里摸了個銅錢大小的黃紙包。
常戚接過黃紙包,給了大鬍子兩文錢。
「耗子藥,不值錢,一包只要兩文錢。水裏摻,飯里拌,耗子沾嘴就完蛋。」大鬍子看着常戚不明所以地笑。
常戚住在鎮郊,那裏是一個農莊,有很大的養雞場和農田,隸屬於一個名叫金剛門的江湖門派。他的舅舅常勝,也是金剛門的弟子,不過因為資質太差,沒什麼地位,就被扔到這農莊裏看守門派財物。
農莊裏各處都有人看守,尋常人不能靠近。
常戚趴在圍欄上,看着裏面活蹦亂跳的雞,吞了吞口水。他每天早上,都來這裏撿雞蛋做雜活,工錢就是一個雞蛋。
「小戚,掙到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