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眠看着他壓抑而痛苦的臉,「當我求你,放過我。」
倏地,她蓄着水光的眼睛,毫無徵兆地落淚,一滴一滴砸下來,澄澈而透明,無聲無息。
袁東晉猛得一震,心臟像是被一隻大手攫住,扣住她腰肢的力道一點一點鬆弛,「陳眠……」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她的眼淚,沒有嚎啕大哭,只是安靜地滑落,甚至她淺褐色的眼睛是一片澄明,深如瀚海般沉寂無聲。
陳眠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她明明不想哭,可對着他的眼睛,隱藏在裏面的痛苦鬱結的模樣,莫名地就揪中了她的淚點,一發不可收拾。
袁東晉抬起手,剛觸碰到她的臉頰,冰涼的眼淚,就被她伸手擋下。
雙手無力地垂在身側,緊緊握成拳頭,骨節泛白,青筋微突,心想被掏空了一塊,又撒了一把鹽巴,再也無法將她攏進懷裏。
分明近在咫尺,如同在天涯彼岸。
遠處大海遼闊,山頂空寂迴蕩着咽嗚的風聲,像是一陣悲鳴。
袁東晉垂眸,臉色有些蒼白,許久之後,他點點頭,低低的嗓音帶着某種不舍的情愫,「好,我們離婚。」
曾經何時,那麼驕傲那麼無敵的她,需要向人低頭?可這一次低頭,卻是求着他答應離婚。
他很明白,若是他繼續跟與她扯着夫妻的名義糾纏,那麼他永遠都不會得到她的原諒。
眼睛有一陣澀然,袁東晉有些看不清她的臉,只覺得說完這一句話,他全身的力氣都抽空了,靈魂也隨之墜入無盡的黑暗裏。
陳眠抿着唇,無法言喻。
心口是割裂的疼。
這十三的感情,痴痴等待守候,卻用哀求換取自由。
「走吧,我送你回去。」沙啞着聲音,低沉微弱。
陳眠搖頭,「不用,我讓人過來接我。」
她不想再跟他待在一起,怕自己會更加的狼狽,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保不住自己僅有的驕傲。
袁東晉看着她,不敢再勉強她,淡淡地道:「那我陪你等人來接你走。」
陳眠了解他,不與他爭論,只是轉過身,拿出手機,手指抑制不住的顫抖,撥通了溫紹庭的電話,很快就接了起來。
「餵。」溫漠熟悉的語調,讓陳眠的眼眶一熱,剛收穩的眼淚又簌簌地掉。
她用力睜大眼睛,扯了扯唇。「溫先生,能不能掉頭回來接我?」
溫紹庭那邊忽然沉默了下來,半響之後,他問:「你在哪裏?」
「南郊老別墅區的山頂上。」
「等着,我馬上到。」
掛了電話,轉過身看了一眼袁東晉,這才注意到他穿得不多,但她不再像以前那樣心疼他,既然決定分道揚鑣,那麼就莫須給他不必要的關懷。
雖然風大浪聲大,但袁東晉還是將她的話聽得清清楚楚,看見她凍紅的臉頰,開口道:「外面冷,上車等吧。」
陳眠搖頭拒絕,現在,她不信任他,依照他善變的情緒,她不敢貿然再上車,再者對於剛才撕咬的吻,仍舊心有餘悸。
寒風瑟瑟里,袁東晉硬是陪着她等了半個小時,溫紹庭的車終於出現。
車剛停穩,溫紹庭推開車門下車,看見袁東晉那一剎,眼底翻湧着某種雲潮,沉穩的腳步筆直朝陳眠走去。
低頭,睨見她泛紅的眼底和臉頰,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披在她的身上,將她裹緊,「不知道自己身體不能受寒嗎?」
陳眠低頭看着地板,眼角餘光瞥了下袁東晉,溫軟的嗓音微微沙啞,「我們走吧。」
任由溫紹庭摟着她的肩膀。從袁東晉的面前經過,剛要坐上車,袁東晉卻叫住她,「陳眠……」
她頓住,隔着一段距離望着他,神色溫淡,「我希望儘快辦理離婚手續,至於財產問題,我不要你們袁家一分錢,所以也不會有經濟糾紛。」
不等他出聲,陳眠率先開了口,堵住了他接下去要說的話。
坐上車,溫紹庭替她關上車門,袁東晉動了動身體,想要上前,溫紹庭卻堵在他的面前。
兩人對峙,依舊是水火不容。
「溫紹庭。我希望你注意一點,在我跟她離婚之前,她仍舊是我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