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什麼人說什麼話。
比如趙晴，大大咧咧，性情如火，這種人就要開門見山，直來直去。
比如王安平，性格沉穩，穩中有細，和這種人交流，就要多繞幾個彎子。
陳志澤換了個說辭，重點在「提高教育水平，加強學校和家長之間的交流」上。
王安平聽了之後沒說話，他腦袋一點一點，看上去好像睡着了。
「你又抽煙！」俞惜書的叔母從廚房裏出來，看到客廳里煙霧繚繞，喝了一聲。
王安平一哆嗦，煙頭上的煙蒂掉在褲子上，連忙兩巴掌拍了拍。
「阿姨，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不能抽煙。」陳志澤連忙將話接了過去，順手將煙頭按在煙灰缸，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王安平也反應過來，燦燦道：「小傢伙要抽煙，我這不是陪他嗎。」
叔母瞪了他一眼，哼了一聲：「行了，準備一下，要開飯了。今兒是惜書做的飯，快去洗手。」
王安平連忙答應，等叔母走後，王安平又恢復那散漫的模樣。
「你說的那些，的確是好的。不過，我們要站在群眾的角度出發。」王安平慢悠悠道。
「群眾角度？」陳志澤問了一聲。
「群眾有需求，我們才能滿足他們，不能盲目給群眾造成負擔。」王安平道。
他既沒說答應，也沒說拒絕，丟下這句話後，他道：「行了，我們去吃飯吧。」
一頓飯吃的陳志澤索然無味，腦子裏一直在想王安平的話。
不過王安平沒有再繼續下去的意思，陳志澤好幾次想要開口，最終又憋了回來。
聊了下家常後，這頓飯散了，回家路上，陳志澤一直在思考王安平話里的意思。
在他看來，這件事對教育局也有好處，前世有人辦到了，沒理由到了他這裏辦不到。
「怎麼了，事情沒辦成嗎？」俞惜書看到陳志澤的模樣，問了一句。
「有點。」陳志澤道。
「怎麼回事？」俞惜書問。
陳志澤想了想，也許俞惜書那裏會有答案，於是將兩人的談話告訴她。
俞惜書靜靜聽着，等陳志澤說完，她想了想道：「叔父的意思，是不是讓你從政治上討論一下這個問題。」
「政治？」陳志澤愣了一下，讓他說商業，他或許能說出一些東西來，但要說道政治，他卻是兩眼一抹黑。
商場和官場，兩者有互通之處，但本質上來講，它們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東西。
「你想要將那軟件推廣到各個學校，除非是教育局下文件，才有可能達到吧。」俞惜書道。
陳志澤這麼想了一下，好像是這個理。若是想要在短時間裏將軟件推廣到學校當中，只能由教育局出面，才能高效率的完成這個任務。
可是，教育局會隨便出面嗎？顯然不可能。
被俞惜書點了一下，陳志澤豁然開朗，他突然發現，自己之前想簡單了。
一開始陳志澤打算私下和那些學校接觸，將軟件推廣出去，形成合作。知道俞惜書身後的關係之後，他把重點轉移到教育局上。
回過頭來想一想，哪怕他事先和那些學校接觸，最後的結果也很難說，極有可能被對方否決。
這是一個政治問題。
就像是陳志澤剛進職場的時候，公司的戰略意圖是穩中有升，而陳志澤設計出來的策劃，卻是劍走偏鋒。
雖然市場前景很大，成功率很高，但最後還是被部門領導給否了。
理由很簡單，這不符合公司要求。
政府部門比職場更嚴謹，對大多數官場人員來說，並不需要他們做出多大政績，唯一要求就是不犯錯。
這種情況下的政府官員們，能夠隨便接受一個新興事物嗎？不可能。
陳志澤就這麼眼巴巴貼上去，要向他們推廣一款軟件，還要推廣到各個學校去。這種動作太大，同時也不符合官場規矩。
失算了。
陳志澤有些黯然，自己想的有些太天真了，光看到了前景，卻忽視了其中的難度。
或者說他心裏面早已有了準備，只是現在發現，現實比他想像中的更困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