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雨朝轉了轉眼珠,輕手輕腳地從老舊的柜子上滑下來,差點把一個鬧鐘掃到地上去。幸好他眼明手快一手撈到,否則所有的計劃都是白搭。
他小心地湊到臥室門邊上,一下就看到了客廳里斜對着門的地方跪着那個肩膀一聳一聳的黃髮妹,對着竇雲死不瞑目的屍體哭的正傷心。
剛才情況緊急,魏雨朝自身難保,沒有功夫去思考竇雲的死亡這件事,現在遠遠地看着這乾瘦的小伙子倒在地上,眼珠直愣愣地不再轉動,心裏蒼涼的感覺油然而生,不免暗暗責備起了李里:竇雲這次被和肖茹牽連到一起,完全是因為李里情急之下胡亂謅出來的地名。
葉賀市上海路139號,竇雲只是這個店的店員之一,就是因為今天是他帶班而這麼卷了進來。
這個傢伙到死都把自己當成了肖茹的前世戀人,真真算是死了個不明不白。
不知道監管基地之後會怎麼處理竇雲「無故暴斃」的死亡。
這個時候,對着竇雲哭的情深意切的黃髮妹似乎北門外的勸說聲說動了,她爬了起來,挪到了門口口準備開門。
魏雨朝連忙斂起心神,專注看她到底要幹嘛——到現在肖茹都沒有出現,八成就是附身在這具軀體裏了沒錯。她要幹嘛?
雖然不解,魏雨朝卻也沒慌,反倒是耐下性子,屏息看着她打開門。大門甫一打開,門外幾個保安就連忙把黃髮妹扯到外面護起來,然後探頭探腦地打量着這間屋子,魏雨朝連忙把窺視的腦袋縮回去。
房間裏馬上嘈雜起來,除了保安,還有幾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也自告奮勇地跟了進來四處查看。他們馬上注意到了地上從陽台方向延伸過來的血跡,明顯和竇雲那裏的一灘血不是同源。
「這是誰的血?」大家屏了一下息,然後七嘴八舌開始問一些廢話,好像指望着流出這攤血的人能跳出來告訴他們一樣。
魏雨朝看着地上那一路的血跡,有點肉疼地默默肩膀,心疼自己一天內被放了兩次血,可以說是命運多舛啊。
研究了一下竇雲的屍體,一個年輕住戶自告奮勇說:「我看這兩灘血跡不對勁。到陽台看看去——」
五個人里有三個往陽台去了,一個保安留在原地看着竇雲的屍體,還有一個是到臥室這邊查看了一下。
魏雨朝聽見腳步聲忽然向這邊過來,有點措手不及的閃身躲到門背後,眼睜睜看着這個人探進半個身子,背對着門後的自己朝臥室隨意掃視了一圈,根本沒料想到魏雨朝就在他後面。魏雨朝和這個年輕人T恤後面畫着的哆啦A夢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有點無語,然後這個來查看的人就縮回了身子,去查看次臥了。
這個穿着哆啦A夢的年輕人在次臥也沒發現什麼情況,然後回到客廳,告訴大家這邊沒什麼情況。
魏雨朝從門縫裏看到黃髮妹的眼中流出了疑惑的眼神。
現在可以九成九地肯定她就是被肖茹附身了!魏雨朝的眼神滑到了茶几陰影之下躺着的桃木劍上,思忖着如果拿劍捅死這個姑娘,肖茹會不會也死掉——
可能性應該不大。而且肖茹的危險程度還夠不到以犧牲一個無辜民眾為代價的地步。
魏雨朝還在一籌莫展,蹲在地上四處查看的保安卻發現了那把桃木劍,然後低呼了一下把它拿了起來:「看!這上面有血跡!」旁邊的人們紛紛圍了上來,就連樓道里那些遠遠觀望的大媽們也忍不住把圍觀線向前推進了一步,站到了門框之內。
那是我的血!白痴!竇雲的傷口看上去像是能被這種鈍器刺出來的嗎?魏雨朝無可奈何地看到那把桃木劍被一小圈人圍住,對着竇雲身上的傷口隔空比比劃劃,試圖弄清楚這個是不是兇器。
那些人把桃木劍圍在了中間,這意味着魏雨朝更不好拿到他賴以攻擊的武器了。肖茹也許是意識到了這一點,也許是被他們拿着劍對竇雲比劃的褻瀆動作惹怒了,總之她明顯不打算不再坐在一旁裝作普通人類了,只見她眼睛一翻,露出了可怖的全白色的眼仁,抽搐着要離開這句軀體——最簡單的推測就是,她要離開這個軀體了。
剛才還只是梨花帶雨的妹子忽然翻起了白眼,周圍的人也大大吃了一驚,站在前面一個小伙子下意識要去扶她,被後面一個稍微年長的人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