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與平娘子兩人當麵攤牌之後,已經過去了半個月。這半個月中,葉瀾再也沒有踏入過平娘子的院落一步。
每天除了四處走動,美其名曰散步之外,葉瀾在王府的生活很平和。因為藥酒的緣故,她在王府的人緣也不錯,走到哪裏都能跟人打打招呼,聊上兩句。
在王府下人院的天井處,一群僕婦圍坐在幾個大木盆旁盥洗衣物。如今已是午後,太陽西斜,晚間的涼氣已經升起來,幾個中年女人坐在一棵大榕樹的樹蔭中,一邊滌淨手中的衣物,一邊嘰嘰喳喳的交流些道聽途說的八卦。
一個面色黎黑,有一雙大腳板兒的女人,壓低嗓音道:「奈海(你)不曉得吧,拉個院裏的小娘們兒今天才下得來床,嘖嘖,傷滴可不輕哩。」
「誰說不是哩,原先還以為她飛上枝頭變了鳳凰,誰曉得還不如咱們這些伺候人的。」
「這話不對,那小娘們兒不是伺候人的?可有那位壓着,她伺候不到大老爺的床上去哩!」
一圈女人聽了這話都擰着衣服笑起來,和很多下人一樣,這些女人們對於那些夫人老爺的桃色密事格外八卦。她們只是一些進不了內院的低等僕婦,平常連主子身邊的大丫鬟都見不着,自然對於這種事的假想也就格外多。
先前一句話把大家逗樂的女人有些得意,她臉上露出隱秘的笑容,帶着一副花袖套的胳膊抬起來扶了扶自己歪掉的髮髻,斜覷着眾人道:「你們曉得大老爺為撒子不碰別人女人不?」
大腳板兒的女人用亮堂的大嗓門道:「那有撒子不曉得,大老爺是個大燈籠沒地兒找的痴情人兒唄。」
「嘁。」花袖套毫不留情的發出一聲輕蔑的聲音,好像在嘲笑大腳板兒沒見識,她估摸着把眾人的好奇心都吊起來了,才往自己的木盆里添了幾舀清水道:「大老爺那是什麼人?當年在外頭走一遭,都能把整個交州的姑娘勾沒魂,什麼模樣的女人沒見過?咋能說轉性就轉性,在一棵樹上吊死?」
一圈女人同時倒吸一口涼氣,嘖嘖感嘆出聲,在她們眼裏,這交州已經是大得沒邊兒了,她們中的大多數連曲靖的城門都沒出過。
花袖套在王府待得時間最長,知道的八卦也最多,她神神秘秘道:「我告訴你們,你們可別出去亂說,咱大老爺啊,准在外邊養着外室呢!保不准啊,連孩子都有了。」
「這不能吧?」有不相信的狐疑道:「這麼多年可沒聽說大老爺身邊有什么女人吶,再說還有老太妃鎮着,大老爺能幹這事兒?」
「這你就不懂了,老太妃再厲害,能管到王府外面?前一陣子,還聽說大老爺跟老太妃鬧了不高興呢,說不準就是為這事。」
幾個女人你一句我一句,好像林長闕養外室這事兒已經是有模有樣,板上釘釘了。
正說的熱鬧,花袖套忽然道:「你們誰還記得十多年前有個女人,曾經進過王府不?」
熱烈的氣氛在這句話後忽然降至冰點,連洗衣服攪動的水聲都停了下來。幾個女人臉上甚至出現了懼色,只有頭頂的榕樹葉還在嘩啦啦的響,好像這顆老榕樹知道什麼不可言說的秘密一般。
半晌,大腳板兒女人刻意壓低了嗓音道:「就是穿着綠裙子,差點淹死在東湖裏的那個?」
東湖就是坐落着秋意亭的那片湖泊,葉瀾還曾經與林長闕在亭中小坐過。東湖是從王府外引進來的活水,湖水青碧,風景秀麗。
大腳板兒問出了這句話,一圈女人眼神躲閃,忙着埋頭去搓衣服,沒人敢接這個話茬,連自覺失言的花袖套都不再顯擺自己的「見多識廣」。
當年因為這件事,死的人,可不止一二。恐怕把受牽連的人丟到湖裏餵魚,都能把湖裏的鯉魚養肥一圈,這麼多年,誰還敢多嘴一句?
大腳板兒雖然遲鈍,但也回過味兒來,打了個哆嗦,悔的直想抽自己嘴巴子。
正在氣氛緊張間,一個外來的聲音插了進來。
眼蒙黑布,手柱竹杖的少女從大榕樹後摸索着走出來,白淨的臉上掛着純善的笑容,用清泠泠的聲音打趣道:「福嬸,你們在說什麼?」
福嬸就是那個帶着大嗓門大腳板的黑臉女人,女人沒有姓,嫁了個馬夫叫趙大福,於是大家都叫她福嬸子。
福嬸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