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清楚當虹醒來,會如何指認真兇。但是一切有他、一切有他……當我看着他,只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時,當我只知道他還沒有忘記我,這樣,即使虹要我償命,我也心甘情願了。
虹的手臂和腿都摔到骨折,她在昏迷時仍不斷叫痛,為什麼他放棄她、選擇我?為什麼他要裝作失憶?真正應該摔死在山崖下的,是我啊!我自己做的事,我不後悔。
我睡在病房外的長椅上,一整夜不敢離開一步,虹的父母竟然非常感謝我,認定我是想救他們寶貝女兒的忠僕,執意給我打賞,這時,葉摯浩一言不發,神色如常,我卻沒有這種本事,膽戰心驚,臉色一直剎白。就當我想推託錢物之時,護士忽然走出病房說:「小姐醒了,家屬可以進去看望。」還一直叮囑我們不要待太長時間,病人現在的病情還不穩定。
護士停頓了一下,問我們:「誰是於飛?病人想單獨見他。」
於飛?那個早已經死掉的人?那個疤臉?那個殘缺之身?那個對葉摯浩仍然懷有一往情深的男人?那個負心偷情的禍根,那個無法忘記青梅竹馬的痴漢,那個在雨天裏孤獨撐傘對一顆花樹喃喃自語的小丑,那個為了給母親治病賣身的賤人,那個被父親拋棄的兒子?那個寧願找遍天涯海角也不放棄信念的醜八怪,還是那個對一個弱女子下狠手的瘋子?
我的身體和心都一樣醜陋。虹要見的人,於飛,早就面目全非,世上再無那個於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