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獨|家|首|發003憶往事前盟露端倪,水初濛環珮渡錦書
王夫人才用了午膳,正端了茶吃,周瑞家的自外面進來,笑道:「太太。」一面喚,一面往她身側湊。
掃了她一眼,知道她有話說,王夫人道:「都下去吧。」
眾婢退去,周瑞家的上前,臉上仍舊堆着笑,接過王夫人手中的茶盞,「太太大喜。」
王夫人睨她道:「能有什麼喜事。」
昨兒賈政才訓了寶玉一回,晚上只往趙姨娘房裏去了。王夫人縱心內嘆息,也唯有忍住。誰叫她生了這麼個孽障!
「林姑老爺升官入京,咱們府上的姑太太這回怕是要跟着回京了,太太說,怎麼不是好事?」
「咱們府上的姑太太?」周瑞家的才說林姑老爺,王夫人還不曾想起是誰,聽到後頭,才算明白。原來是她要回來了……
王夫人暗暗咬了牙,面上卻仍然帶着慈和的微笑:「可算是菩薩保佑,咱們四姑太太在外漂泊這些年,如今能回來,也算是有造化了。老太太那裏知道可知道了?」
才問了,就覺多此一問。賈敏可是那位最愛的女兒,前頭幾個已經去了,就只剩下這麼一顆明珠。別說本就愛如珍寶,就是不喜歡,如今見了,大抵也是要喜歡的。
果然周瑞家的道:「老太太一早知道了,今兒才開了庫房,吩咐二|奶奶給收拾屋子,好叫姑爺和姑太太住得舒心。」說着,她湊到王夫人耳邊,更小聲道:「要老奴說,費這麼些工夫,只怕到時候,姑太太且不放在眼裏呢。」
王夫人靠到椅背上,不咸不淡地訓斥:「咱們姑太太,那是你一個下人能說的?」
曉得她不是真心,周瑞家的臉上的笑動也沒動:「我自然說不得,太太您是姑太太的嫂子,那自然說得。」
「說她?我倒是得有那個心思。」她疲憊地按了按額角:「再說了,也要能說得動才是。」
她嫁進來的時候,賈敏還未出閣,府里就剩下這麼一個嫡出的四小姐,千尊玉貴地養着。她是新媳婦,要先立規矩,這些年生了孩子,老太太又漸老了,這才略松一些。若換了從前,自己和賈敏,在老太太心裏,別說比,就是放在一個杆子上量一量,也不能夠。
周瑞家的上前為她輕按額角:「太太……」
「有什麼話就說。」
「我可聽說,姑太太家裏不僅有個哥兒,還有個姐兒,今歲不知幾何,聽聞比寶玉只略小了一些。」
這話卻似觸動王夫人逆鱗,她猛然睜開眼睛,冷笑道:「怎麼,從前老太太和咱們這姑太太磋磨我也就罷了,如今還想叫自己的外孫女和我的寶玉在一處,繼續讓他們娘兩接着磋磨我的兒?!」
寶玉卻是王夫人的命|根子,誰也不能觸碰,便是老太太也不能夠。老太太也不想想,珠兒已經去了,元春也為搏運進了宮,如今她身邊只剩下一個寶玉!她竟然還想着算計自己,也不怕天打雷劈!
王夫人怒斥了這幾句,又默念了幾句阿彌陀佛,這才平心靜氣下來。又問:「那林姑娘的事,你是哪裏聽來的?」
周瑞家的不妨她這般動怒,如今說來倒也有些躊躇:「方才聽老太太屋裏的碎嘴了一句,說是林家屆時住在賈府,想單獨把姐兒接到屋裏去教養……」
餘下的話再沒說下去,王夫人自然明白。
老太太屋裏可不是隨隨便便誰都能去的,先前是元春帶着寶玉在那裏住,後來元春入宮,就只剩了寶玉臥在碧紗櫥里。史家的姑娘來了,有時倒也住在老太太的西暖閣。滿打滿算只這些人,個個都是老太太放在心尖上的人物。如今那個姑娘還沒來,老太太已經在心裏給她留了一分地。
若是她只是個孤女也就罷了,林海管了這些年鹽政,想必身家巨富。只她偏偏有個哥哥,還是一母同胞從賈敏肚子裏爬出來的!
王夫人叫自己冷靜,端起桌上仍冒熱氣的茶來吃,吃了幾口,果然平心順氣許多。
周瑞家的為她捶背,勸她道:「太太想這些做什麼,人還沒到,反把自己想累了。不過是個還未長成的姑娘,太太還怕拿不住嗎?」
「我只怕她沒那個福氣能叫我拿捏她。」
王夫人又想了一時,才命了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