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七點,室友們還在美夢中時,林夢婷就提着收拾好的行李,悄然離開了。
坐在開往市內的公交車上,看着窗外那飛往外後退的景物,想像着秦梅和秦冬這對姐弟得知自己突然離開,連聲「道別」都沒留下的那種震驚和惱怒,林夢婷就不由輕笑出聲。
原本,在重生回來,捋順了前世今生記憶,並定了一個未來計劃目標的林夢婷,即使心裏再如何地厭惡秦冬,卻依然顧念着前世秦梅待自己的情誼,準備勸說秦梅提前離開這家基地,重新謀一間學校的校醫,或工廠的廠醫工作。
如今想來,做為熟知未來事件展的秦冬,又豈會眼睜睜看着秦梅一直陷在這家基地里,因長達半年都不出工資,而過着焦燥,惶恐和不安的日子?
只怕,前世,秦梅突然找到一份廠醫的工作,也不是表面看到的那般簡單吧。
畢竟,那時,自己也才離開基地不久
「香密路到了,請下車的乘客,提前做好準備。」
林夢婷提着行李,四處張望了一番,很快就找到一家小市,買了一些水果後,就一邊欣賞着路旁的景色,一邊在心裏哼唱「左手一隻包,右手一隻包,身後還背着一個大背包,咿呀咿得兒餵」
那模樣,要多瀟灑就有多瀟灑,要多坦然就有多坦然,要多自得就有多自得,一點也不將路人那幅「土包子村姑進城」的嘲諷和蔑視神情放在心上。
拐過一道彎,堂叔一家人居住的小區,就出現在林夢婷面前。
前來開門的,是一個看起來不到四十歲,面容紅潤的婦人。
她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領羊毛套頭衫,外面套了一件淡紫色繡花呢子中長大衣,下面搭了一條黑色西褲,腳上蹬着一雙黑色小圓頭皮鞋,身上有着一種淡淡的,獨屬於家庭生活皆幸福的婦人才會散出來的滿足感。
而,這位,正是林夢婷曾爺爺家大兒子的四兒媳婦,如今,擔任s市稅務局副局長的王琴。
「四嬸。」林夢婷一臉的乖巧,只為了給王琴一個好印像。
當然,明明應該稱呼「四堂嬸」,卻被林夢婷毫不猶豫地將「堂」字卻掉,以示親近這點小心機,王琴並未察覺到。
誰讓重生前的林夢婷,真心想要交好一個人時,根本就不會讓對方察覺到不對勁之處呢?!
更不用說,如今的林夢婷,擁有前世在職場江湖奮鬥拼搏幾十年的閱歷和經驗,這樣一個「小手段」,那還真是隨手拈來,不費吹灰之力!
「來了?進來吧!」王琴微微側身,目光在林夢婷身上打了個轉。尤其,在林夢婷手裏那個印着附近市名字的膠袋上停留片刻,眼底的那抹打量就慢慢消失,就連聲音也變得溫和了幾分。
單憑這一點,就可以看得出來,林夢婷是個教養很好的姑娘。
「如果不是你爸打電話過來,我們還不知道你也來s市了。」
王琴不由分說地從林夢婷手裏,接過兩個袋子,放到地上後,再幫着林夢婷將背後的大背包取了下來,嘴裏還不忘記念叼道:「你爸說,你來s市之前,就將我們家的地址和電話給了你,讓你有事就過來找我們。」
「你說你這孩子,來s市這麼久了,也不知道來四嬸家裏坐坐。再不濟,經常打個電話,報個平安,也是好的。」
「四嬸,我錯了。」林夢婷扁扁嘴,重來一次,才明白誰是真正關心自己的人,誰又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人。
誰能想得到,前世今生,她之所以很少與林義安一家人聯絡,並最終與林義安等手握一方權勢的長輩變得疏離淡漠起來,生出濃濃的隔閡,完全是因為秦梅和秦冬姐弟倆的蠱惑呢?
不過,這件事,林夢婷並不能怪罪到秦梅和秦冬兩人身上。
說到底,這對姐弟也只是旁敲側擊,真正做出決定的卻是她自己。
倘若,她有那麼幾分判斷力,又豈會一步步地落入秦梅和秦冬姐弟倆設下的陷阱里?又豈會在日復一日的艱險困苦中,偏離既定的人生之道,選擇一條越走越偏,越走越宰的道路?!
幸而,如今的她,恰好重生在人生最美好的年華里,在王琴這樣的長輩面前,還能抹下臉面,無視自己那前世今生加起來的歲數,毫不猶豫地裝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