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着重說了請齊維揚儘量把邢老太爺拖到過子時。
齊維揚思忖片刻,頷首道:「好說。讓他放心。」
同一時間,柯明成與邢老太爺在皎月樓相對而坐,面色沉凝。
邢老太爺道:「下午我們做錯了。」
柯明成揚眉,「你指的是——」
&們不該與簡讓生出嫌隙,哪怕是言語上的小過節,也不該有。」邢老太爺嘆息一聲,「如此撇清關係,等同於逼着鍾離家那個餘孽暗算我們。她若是真的夠道行,我們……」鬧不好就得跟余老闆一樣粉身碎骨。
柯明成不以為然,「我倒是巴不得與簡讓勢不兩立。如此一來,日後只能各走各路。」
邢老太爺頻頻搖頭以示不贊同,「可你也不想想,他是景先生的熟人,看那情形,必然是相交多年。假如他不是隱姓埋名,恐怕就是大周那個殺人無數的暗衛統領。」
&根本就是。」柯明成語氣篤定,「這一點你不需懷疑。他初來島上,我這裏便丟失了一件價值連城的寶物——大周迄今為止最細緻最完善的疆域圖。除了他,有誰會惦記那幅圖?只是,他是命人代辦此事,我沒法子找到與他相關的蛛絲馬跡,才一直忍着這口氣,沒對外宣揚。」
&怎麼不早說?」邢老太爺聞言,面色微變,「若是早說的話,不論如何,我都會讓老九把那個餘孽娶回家中,尋機除掉。眼下這怎麼辦?等於是兩頭猛虎成了親!」語聲微頓,又不免抱怨,「你也是多餘,要大周的疆域圖做什麼?還想着何時高價賣給大周哪個敵國不成?如今的大周,是別的國家敢惹的?」
&周的敵國不感興趣,不是還能賣給大周皇帝麼?」柯明成微笑道,「那幅圖是一名閣老嘔心瀝血數年才完成。而我攬月坊里一名樓主,正是來自大周,他將那幅圖作為見面禮,請我保他餘生安穩。他景林的歸雲客棧能保人安穩,我這攬月坊亦然,甚至於,比歸雲客棧更護短兒。」
邢老太爺嗤之以鼻,「你手裏的人太雜了,全無益處。」
&下,那幅圖一定由景林幫簡讓送回了大周。這個啞巴虧我認了,但是,日後總要跟他討回我應得的利錢。」
邢老太爺嗤一聲笑,「你的人都在明面上擺着,可他的人,應該早就來到島上分散於各處。你也不想想,若非如此,那幅圖怎麼會被盜走?你還想跟他討利錢?今日你跟他言語上有衝突,你這攬月坊也分明是他不屑前來的地方——我倒是想不出,你有什麼法子能讓他在你手裏摔跟頭。」
「……」柯明成按了按眉心,「那依你之見——」
&是忌憚誰,越要不動聲色。越是想除掉誰,越該讓他成為座上賓。」邢老太爺神光充足的雙眼現出狠厲之色,「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你在這攬月坊里頤指氣使的日子久了,行事一年比一年驕橫跋扈,這可不行。當初你我在官場的時候,可比得了簡讓在大周的地位?你若是小瞧了他,哼,說句難聽的,你死期已經不遠。」
後幾句話,是柯明成沒法子反駁的,亦是之前沒有深思過的問題。年紀輕輕位極人臣,是他與邢老太爺不曾做到的。簡讓做到了,並且放棄了餘生唾手可得的安逸、榮華,那意味的,何嘗不是驚人的魄力。
邢老太爺喝了口茶,面色有所緩和,「只可惜,我已年老,幫不到你。今日與簡讓鬧得不快,來日我唯有閉門不出,躲一份清靜。」
這是要做縮頭烏龜的意思。柯明成諷刺地笑了笑,「你有那麼多兒子,還怕一對夫妻不成?」
&有那麼多兒子,也沒人知道我犯過的錯。當年他們都被我支到了島上或邊疆,帝京發生的事情,他們一無所知,而且我到死也不會讓他們知曉。」邢老太爺深深地凝視着柯明成,「如此一來,若是我當年暴虐的行徑被兒孫得知,宣揚出去的,不是鍾離嫵,便是你。若是她,我認命;若是你,我那九個兒子,就有了施展身手的場合。最起碼,你做過的那些事情,非我所及。」
這老東西說了這麼久,用意並不是要跟他做一條繩上的螞蚱,而是要威脅他,堵住他的嘴。
柯明成冷笑,定定地回視邢老太爺,「你印堂發黑,當心禍從口出。」
這時候,有夥計來稟:「歸雲客棧的掌柜的來了,邀請老太爺下幾盤棋,論個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