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吩咐內侍,「好生服侍。」
鍾離嫵微微一笑,走開去幾步,望着眼界內的景致。
姐弟兩個在園中嬉鬧、暢談、議事的情形,一幕一幕在腦海浮現,分外鮮活。
她比他大幾歲,看着他牙牙學語、啟蒙、長大。
公主府里的庫房裏,存放着很多賀釗刻意為她尋到的古琴、古畫、棋具、古籍,她喜歡的,他都想送到她面前。
同樣的,他喜愛的寶馬、名劍、寶刀,她也會不惜代價幫他尋來。
偌大的皇室之中,他們是彼此的支撐。
他們也想有親如手足的朋友,但是,那需要太長時間的試探、觀望,最終有了默契,更多的是因為志向、抱負相同。
不能怪別人,只能怪他們生在皇室,始終行走在刀劍之下,別人只要走近,或許就會引來性命之憂。
他到了議婚的年紀,認真地說,我要娶一個溫柔、單純的女子。
她當時就笑,說就該如此,皇室里的女子心機太深,性情毒辣,在人前的嫻靜端莊不過是要做一生的戲。
他連忙說道,不是為這個。如果我娶的女子和你一樣聰明有智謀,也不錯。可是不行啊,她要是想尋你的麻煩,那我不就真是養虎為患了?
她失笑,說不會有那一日,你的妻子,便是你我的親人,我不會讓親人為難。
他還是不改初衷,說我何時都不會讓你為難受委屈。
她不免擔心,板着臉教訓他,你還沒娶人家,便有這麼多的計較,這可不行。娶了誰,便要盡力善待。
他笑起來,說那是自然。她又沒欠我的,我當然要好生待她。你們都是我要照顧一輩子的人。真的,姐,你等我,等着我讓你過上舒心愜意的日子。
她點頭,說我信,我等着。
最終是她食言。
她先走了。
病入膏肓時,她長時間地閉着眼睛,誰在跟前說話也經常如此。
不是不想多看看熟悉的親近的人,是不敢。
看到便忍不住想哭。
萬般的不舍、離愁,時時刻刻折磨着心魂。可她知道,先走的人心裏的痛,是一世,留下來的人卻要煎熬太久。
她的弟弟,日後就要孤孤單單地度日。
不放心,想到他要承受的孤獨、離殤,便會心疼得無以復加。
心疼又擔心了那麼久,終於可以來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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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釗認真閱讀了多時,將書放回原處。
鍾離嫵轉過身形,面向他所在的位置。
賀釗後上前幾步,對她躬身一禮,「大恩不言謝,唯求能夠報答一二,可有何心愿?」
鍾離嫵側身避到一旁,「草民的心愿是皇上只用兵書平內亂,不引戰。」
「我明白。」賀釗一笑,「如是日後西夏挑起戰事,你大可以將這部兵書散發於各處。」
鍾離嫵笑了,「草民唯求皇上不會食言。」
賀釗語氣變得溫和而誠摯:「不會。我有生之年,絕不會發兵引戰,不會讓百姓陷入水深火熱。」
「如此就好。」鍾離嫵行禮,「若無別的吩咐,草民告退。」
「等一等。」賀釗凝眸笑望着她,「你還沒告訴我有何心愿,便是我做不到,也當盡一份力。」
「心愿?」鍾離嫵思忖片刻,抬眼對上他視線,「第一個:唯求皇上皇后安好,西夏日益強盛,百姓安居樂業。第二個,方才聽得琴聲悠揚,皇上若肯紆尊降貴,請用《高山流水》送草民一程。」
賀釗目光微凝,「為何?」
鍾離嫵抿一抿唇,「草民的親人曾得到太后娘娘和新城長公主的照拂,為此,盼着皇上安好,西夏安好。」
「這是你選在公主府見我的緣故。」
「是。」
賀釗望向遠處,低低地道:「她們已不在,卻還在幫我。」
鍾離嫵心頭抽痛。
賀釗對內侍打個手勢。
內侍將一個樣式古樸的小匣子呈上。
賀釗打開匣子,取出一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