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那軒轅珩與清凌又閒聊幾句,便去了清凌的凌雲閣。清凌的凌雲閣與清漪的溶月居只有一牆之隔,軒轅珩已經來過了許多次。這一次卻忽然駐足停了下來。
清凌不解道:「寧王兄做什麼呢?」
軒轅珩回道:「我也不知,只是想就這麼靜靜地站一會。」
溶月居很靜,軒轅珩不知道清漪此刻在做什麼。她那般性情,想必也是不喜喧鬧。
清凌的凌雲閣也很靜,整個沐府都是安安靜靜的。
這大概是軒轅珩喜歡與清凌結交的原因吧。
清凌涉世未深,沐府安寧祥和,不像他的家裏總是吵吵鬧鬧,都快把人煩死了。
軒轅珩嘴角忽然咧開一絲笑,道:「咱們進去吧。」
軒轅珩並不曾像清漪所說那般,沒有孝悌之心。這些日子,他一直在太后處悉心侍奉。不過是今日得了個空,才來沐府走走罷了。他滿身的疲憊,清漪都不曾看得。反倒是對他好一頓譏諷。
這個女人,眼中除了七哥,大概是容不得其他人了吧。偏偏又有那麼多人待她如珍似寶。真是不知道有哪裏好。
把酒言歡,軒轅珩的這些煩心事暫時都告一段落了。
那晌,清漪回去之後,也着實氣了許久。軒轅珩雖然貴為親王,在她眼中卻是不值一文。她翻開《心經》,心卻始終靜不下來,那些落在紙上的經文寫的是亂七八糟,不是這個字歪了,就是那個字少了筆畫,氣得清漪揉成一團扔在了桌上。
不大會兒功夫,那桌子已經堆積如小山了。
清漪猶自生氣,心中煩悶不堪,一不小心那寬大的袖口便蹭上了墨汁。她心下一急,又打翻了硯台。那黑黢黢的墨汁便被潑灑出來,弄濕了新寫好的經文。
清漪「呀」地輕聲叫了出來,濃重的不安瀰漫在心頭。
好在採薇已經把昨日所抄經文收了起來,此刻弄壞了幾頁也並無大礙。她一旁眼明手快地收拾着,一旁又寬慰清漪道:「二小姐去歇歇吧。昨個夜裏睡得晚,今個白天該沒精神了。」
清漪哪裏有空歇息。
她吩咐採薇道:「你收拾完了,就去少爺那裏要些墨過來,我等下再寫就是了。」
她換了衣裳,便坐在床上,打了會座。這才覺得心思沉了下來。
不知為何,最近總是容易暴躁。上次甚至因為暴躁,她摔了東西。她以往雖然也有暴躁的時候,但都是把不悅憋在心裏。現下卻如一把燒心的火一般,無論如何都熄滅不了。她明明想要克制,卻克制不了。
平心靜氣,這麼簡單的事情,她為什麼就是做不到了呢。
清漪無奈一聲嘆息,一入塵世,她的煩惱便蓋自暗生了。
不大會兒,採薇便借了墨過來。清漪飲用了些廬山雲霧。只見那茶水看起來色澤翠綠,聞起來香如幽蘭,嘗起來濃醇鮮爽。清漪這才覺得身心愈發放鬆了些。又讓語嫣換了厚厚的墊子鋪在椅子上,才執起筆來。
或許是因為靜心的原因吧,清漪不大會兒便抄錄許多。再是因為習慣,她的手腕也不似昨日裏那般酸疼了。
只是那些字密密麻麻,真真如王夫人所說那般--瞅得眼睛都快瞎了!
這幾日很快又過去了,清漪也不過抄錄的有千份罷了,離王夫人所說的四五千份大有差距。但是她實在是無能為力了。
便對王夫人說道:「娘,漪兒真是盡力了,才抄錄這麼一點。」
王夫人道:「開始說那四五千份不過是隨波逐流罷了,現下看來只有這麼多也是好的。」
她又拿出自己抄錄的一部分與清漪的放在一處,「反正就這麼多了,都是心意罷了。」
清漪嬌聲呵斥道:「我都說過了不讓娘勞心勞力的,娘什麼時候偷偷藏了這桃花紙。熬壞了身子可怎麼辦。」
王夫人面對清漪這一頓呵斥,反倒是甘之如飴。
她笑道:「不過是白日寂寂,你這幾日都在忙着抄錄經文,我也是打發打發時日罷了。」怕清漪不放心,王夫人又補充道:「哪裏還敢熬夜,還我的寶貝女兒又要心疼了呢。」
清漪這下放下心來,轉頭去看王夫人的經文。只見王夫人一手簪花小楷雖不如自己寫的那般流利,也頗為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