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
一城七陵邑,依舊還算是平靜,但街頭巷尾也不免會有人提及近在咫尺的潼關戰事,亦或是談及去年年終在河東的戰事。
食肆之中,鬧哄哄的,吃食和談話的聲音,吧唧吧唧,嘰里咕嚕。
『聽說這一次要打很長時間啊』
『這怎麼辦?時間一長,必然要調人徵稅』
『驃騎將軍還算是好的,到現在都還沒加征賦稅,當年還在山東之時啊唉,就不提了』
『泥說這曹軍,聲勢這麼大,額還以為真要打進長安咧』
『這長安也沒個像樣子城牆,真要打進來,怎麼守?』
『泥莫聽說麼,這潼關啊,就是長安的牆!』
『這意思是說長安這麼大?』
『就這麼大!這可是驃騎將軍說滴說滴那個啥來着』說話的人撓頭,『哎呀,忘了原話是咋說滴咧』
龐宏在旁邊,忍不住說道:『心懷天下者,豈可以里郭而困之!』
『哎呀,就是這句!』
那人一拍桌案,然後轉頭看向龐宏,卻見龐宏已經起身會帳,走了出去。
離開食肆,龐宏慢慢的在街道上度步。他喜歡上了閒暇無事的時候,在市坊裏面隨意走走。
過了永寧坊,走上南大街,一路而來,長安似乎還是那個長安,但是又有一些新的變化。
長安在大漢,已經毀過一次了。
董卓之時又毀了一半。
不過長安城依舊很大,比天下大部分的城池都要大。
這裏就像是天下棋盤的天元。
走在長安的街道上,龐宏總有一種走在天下核心上的感覺。
又走了一會,前方便是長安鐘樓。
鐘樓無表,有鍾。
驃騎出征西域的時候,鐘鼓齊鳴。
而現在,鐘樓之上靜悄悄的。
平日之時,除了晨鐘暮鼓之外,大鐘紋絲不動。
『驃騎將軍還不回來』龐宏抬頭望着大鐘,低聲嘟囔着。
這個問題,他也問過他父親龐統,但是龐統只是笑,而且還表示龐宏不懂兵法。
『孫子十三篇我都背熟了』龐宏哼了一聲,『還說我不懂不過父親大人既然這麼說了,就意味着嗯兵法』
『唉呀!竟不成想再此得遇龐兄!』
龐宏正在琢磨着,卻聽到身後有一個聲音響起,回頭一看,卻是李園之子李登。
『龐兄在上,小弟李登有禮了』李登見龐宏回頭,便是長揖到地,禮數十足。
龐宏轉身回禮。
兩人寒暄一陣,李登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龐兄敢問可知驃騎大將軍何時方可歸京啊?』
『何時歸京?』龐宏重複了一下,似乎忽然覺得這句話很是刺耳,微微皺眉,『你為何有此問?』
李登見龐宏皺眉,便是嚇了一跳,連忙說道:『小弟只是許久未見驃騎迴旋,心甚思念別無他意,別無他意小弟告辭,告辭』
『等等!』龐宏忽然像是想起了些什麼,叫住了李登,沉吟了片刻之後問道,『驃騎不在長安,你可懼曹軍乎?』
李登挺直了脖子,『龐兄莫要小覷於我,小弟雖說不才,但也不怕曹軍!』
『為何不怕?』龐宏追問道。
『不怕就』李登忽然卡住了,『這個小弟嗯,確實是不怎麼怕,至於為何嗯,小弟也說不上來』
龐宏緩緩的點了點頭,『哦』
李登不明就裏,見龐宏沒有其他的話要問,便是告辭而去。
龐宏見李登遠去,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什麼,但是似乎沒能全部明白,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依舊沒能找到什麼頭緒,便是悻悻歸家,卻見龐統正在堂中,捏着一卷書,正在搖頭晃腦哦吟着,『凡興師十萬,出征千里,百姓之費,公家之奉,日費千金,內外騷動,怠於道路,不得操事者,七十萬家』
龐宏一聽,這書我熟啊,兵法十三篇麼,頓時放鬆下來,腳下的力氣也大了些,踩在鬆弛的木板上,呱唧一聲。
『嗯?』龐統放下了書